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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把藤椅放在溪邊的樹下。
一個青年,就坐在了椅旁那塊乾燥的石頭上,枕在她的腿上。在她醒來前,不知他已維持了這個姿勢多少時間。
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愫在胸膛的角落裡滋長、發酵。桑洱坐直了身,低柔地喚出了他的名字:「裴渡。」
裴渡是醒著的。卻一動不動,咬定牙關不吭聲,彷彿沒聽見她的話。
剛才,在那個沒有絲毫光線、見鬼了一樣的空間中,他看到了很多東西,包括十多年前的他和桑洱。
那一年的他,何等恣意輕狂,滿懷惡意地接近她,只為了讓她在他手中狠狠地摔個跟頭,讓他有笑話可看。
豈料,從那之後,他不知不覺,就在她身邊,待了一年又一年,貪戀著她的溫暖,不捨得將她拱手讓給別人,滿腔歡喜地有了一個家,得到了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溫馨和寧靜。
用「玩膩了再結束」為理由,將攤牌的計劃,一推再推。其實在攢錢買戒指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也已經後悔對她下了絕情蠱,親手把自己逼到了不能回頭的絕路上。可內心的傲慢、軟弱和擰巴,讓他拒絕承認自己演上了癮,還動了心。就連被宓銀戳穿心事,調侃兩句,都會惱得跳腳。
建立在謊言上的美麗樓閣,最終在他生日的那一夜,狠狠地坍塌成了灰。他看到回憶裡那個惡鬼一樣對她口吐誅心惡言的自己——如一個有恃無恐的小孩,非但不珍惜上天垂憐他而給他的禮物,還為了證明自己不在乎,故意去摔它。裴渡恨不得能鑽進去,親手拔掉當年的自己的舌頭,或者堵住桑洱的耳朵。
但回憶不能更改。在悔恨與絕望中,他聽見了桑洱那句無力又如同詛咒的話:「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它提醒他,他可以肆意揮霍她的寵愛的人生階段,已經過去了。
當然,在那些畫面裡,他還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什麼白蜂巢、實驗室……也許那就是他的前世吧。但裴渡懶得去追索,因為他只活在今生此刻。
比起自己是誰,他更揪心的是,他聽見了桑洱說自己要回家。
沒來得及細想,他就被一股力量,從那個烏漆嘛黑的地方,送到了這片林子裡。
其實已經有所預感,桑洱要對他說再見。但還是改不了自欺欺人的習慣。彷彿以為,只要自己咬著牙,不說話,就可以假裝被時間遺忘了,可以將離別的時刻無限地往後推。
但桑洱並未聽從他的心願,她頓了一下,續道:「我有些話,上次在歸休城裡就想和你說,但那會兒的時機不太對,我就沒提。」
「……」
「那時候,你應該不明白,為什麼我明知你對我一家不軌,我還是護著你。而如今,想必你已經看見了來龍去脈——我只是因為某些緣故,而附在秦桑梔身體裡的一個魂魄。董邵離不是我父親。我對他沒有多少感情。若較真起來,你和董邵離的恩怨其實和我無關。我那時……」桑洱頓了頓,說:「之所以對你失望,不是因為董邵離。是因為你對當時跟你無冤無仇、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也做了過分的事。」
「……」
「裴渡,欺凌弱小是不對的,因為某個人的過錯而遷怒其他無辜的人更加不對。」桑洱伸手,摸了摸他後腦勺的那縷翹起來的褐色捲髮,有一種傷感而溫柔的心緒湧了上來。緩了片刻,她說:「但既然秦躍活到了今天,我便姑且相信,你已經在改了。我也會想,如果當年,你有一個更好的環境,如果有人更早地教你這些事情,你是不是會比現在做得更好呢?」
在實驗室中,他是不堪多次精神折磨而發了瘋的少年,也是與她的相處時間最短的人格。
飄飄蕩蕩地來到了異世,投生成了這個偏激而極端,做事只圖痛快,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