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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絲譏嘲,心中不由一動,霎時明白了幾分。
“陛下的意思是……他在裝病躲著您?”
“隨他。”齊雲灝輕哼一聲掉過頭去:“既然病了,不妨就讓他多修養一段日子吧。趁著這個機會,中書省中他的那些手下也該挪挪窩了。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正好派幾個去東南督建海塘,剩下的都送去涪縣賑災滅蝗吧。”
一種相思兩處愁(三)
齊天馳眼睛一亮,唇角不由漸漸勾起:“好主意!陛下可以同時從各州府縣衙選拔政績官聲優良的官員入京充實中書省,想必定能一舉改革舊風。”
“哈哈哈…。。”齊雲灝朗笑著不住點頭,伸出手來拍了拍齊天馳的肩頭:“不愧是自小和朕一同長大的十八叔,處處和朕心意相通!”
齊天馳不語,安靜地望向他,目光中恍惚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
齊雲灝心頭一沉,漸漸地收了唇邊的笑,伸手拂開遮目的藤蘿,徑自跨出廊榭,信步向西而行。齊天馳默默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畢竟是深秋了,太液池邊遠遠近近的樹木都染上了深淺不一的金黃,信目望去如同一幅彩錦,一半鋪在岸上,一半浸入水中。湖水間翻飛著雪白的蒼鷺,不時用翅尖點了水面,泛開半湖的漣漪。
秋風拂過,落葉成陣,厚厚的枯葉在腳下發出“嚓嚓”的脆響。齊雲灝放慢腳步,聽得齊天馳漸漸走近,含笑回過頭來。
“記得朕八歲那年得了一場大病,幾乎性命不保。是你日日坐在朕的床邊陪伴照料。朕痊癒下床的那天,咱們也是信步走到這裡。當時你對朕說,不管將來怎樣,你我永遠是摯友,一生相扶相助、不離不棄……。不知你可記得?”
齊天馳垂下眼簾,唇邊掛上了一彎淺笑:“臣記得。”
齊雲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自朕登基以來,十八叔一直信守諾言,忠心輔佐朕,是朕身邊不可或缺的臂膀。反倒是朕,有些絕情了……”
齊天馳聞言一怔,緩緩地抬起眼,卻見齊雲灝從腰間掏出一塊黃澄澄的金牌來,塞到他的手中。
“腰牌還給你,今後你依然可以自由出入朕的後宮。”
齊天馳呆望著掌中沉甸甸的金牌,卻並沒有屈指握住:“臣…。。”
齊雲灝含笑擺了擺手道:“收下吧,從前是朕狹隘了,如今…。。呵呵,早已心隨境遷。”
齊天馳望著他清朗的笑容及眸中閃爍的一點柔光,心不由自主地一墜,趕忙用淡淡的微笑及時蓋住了眼底的黯然:“謝陛下。”
“哈哈,十八叔總是這般拘禮。”齊雲灝好心情地低嘆一聲,又與齊天馳並肩前行。
一片淺黃色的銀杏樹葉離開枝頭,飛旋著緩緩落下,停在了齊天馳的肩頭。
齊雲灝停下腳步,伸手從他肩上取下了這張扇形的落葉,捻在指間把玩著。
“十八叔正值燕爾新婚,與澄王妃…。。想必琴瑟和諧吧?”
齊天馳的呼吸霎時亂了節拍,腳步晃了一晃,立即站住了:“臣…。。不敢怠慢公主殿下。”
“怠慢?”齊雲灝吃驚地重複他的話,“為何這麼說?”
齊天馳淡淡地回望他,眼底閃過一絲譏嘲:“臣能做到的只有這個。臣已奉旨為天啟娶了她,卻無法為了天啟而與她夫妻恩愛。”
齊雲灝盯緊了他,濃密的長眉緊鎖,口氣中帶著幾分困惑:“鳳凰公主容顏傾城、溫婉知禮,十八叔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既娶了她,卻又為何不試著接受她?”
齊天馳側過頭,將目光投向煙波浩淼的太液池水。清風拂起他湛藍的袍角,將他唇邊的一抹微笑襯托得益發蒼白。許久,方才有一聲輕嘆逸出他的胸臆。
“陛下何必相問?答案在陛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