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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託夢。這是先帝指點,必得要這麼辦! 康妃沒有搭腔,謹貴人急得眼都紅了,說:「娘娘請放寬心,天塌下來,我一人擔當,決不連累別人! 康妃從眼角向四周看了看,謹貴人立刻大聲說:「娘娘,前日穿那雙鞋花樣新鮮受看,能不能賜我多看兩眼? 康妃站起身說:「進裡屋來瞧吧! 她倆一同進寢宮裡間去了。
一頓飯工夫,兩人再走出來時,各自神態大變。康妃一反平日的沉靜和剛才的陰冷,變得心慌意亂、舉止失措,她下意識地旗下一朵唐花——花塢新送來的玫瑰,高高地擎著,一隻手無緣無故地把花瓣一片片扯下來,細長的手指在不住地顫抖。她咬著嘴唇,視而不見地望著花瓣,好象決心不再開口。
謹貴人的狂熱勁似乎已經過去,變得冷靜沉著,象是一位女謀士,在向康妃小聲地陳說利害:「我的娘娘,水火哪能相容?用蠻子的話說,得要破釜沉舟!不然對不起祖宗,更對不起後人! 康妃的聲音顫抖得聽不真了:「這……於心不忍啊!」「可這是先帝的旨意啊! 謹貴人急了:「我不修今生修來世!我寧可近支宗派繼位,也不能讓他當太子!……」兩人忽然都噤住了。因為從北邊,隔著高高的宮牆,傳來一陣行雲流水般優美動聽的古箏樂聲,丁丁冬冬,無比清越,好似玉石相擊,又如泉滴深潭。但這一聲聲又都象重錘,錘錘擊在兩人的心上。樂曲間,她們甚至隱隱聽到,還夾雜有清脆甜美的笑聲。啊,是她!——隔一道北牆,那邊就是承乾宮!
康妃打了個冷顫,臉都扭歪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靜默片刻,再睜眼時,臉上又掛滿了冰霜。她用力扔掉手中那朵凋殘的玫瑰,走出寢宮,站在臺階上,呆著臉吩咐道:「傳輦,稟告皇太后、皇后,我要出宮去看望三阿哥! 宮裡的規矩,皇子出痘,只有生母可以探視。康妃只領了幾名隨侍宮女往西華門外福佑寺看望皇三子,這是無可非議的。
但是,兩三天後,活活潑潑、粉妝玉琢的四阿哥,竟也渾身發熱,染上了天花。 窗戶紙上有個銅錢大的小洞,冬日明麗的陽光透過它照進屋裡,投she下一個擴大了四五倍的圓圓的日影。望著日影從炕頭移向炕角,從炕角爬上東牆;望著它由亮黃變得金黃,由金黃染上淡紅,夢姑坐立不安,越來越害怕,心頭掠過一陣又一陣寒顫:她的丈夫就要回來了!
東廂房裡一片喧鬧嬌笑,多半是在鬥牌;西廂房裡哭聲夾著罵聲,一定又在吵架。她們不理睬夢姑這位 正宮 ,夢姑更不敢招惹這些 妃嬪 。
春天裡,白衣道人師徒亮明瞭身份,和喬柏年認親結盟,共圖大事。借哥哥的光,夢姑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朱慈炤不再動手打她。可是哥哥五月份到京城赴順天鄉試,夢姑立刻又陷入苦境。朱慈炤故態復萌就不必說了,連那些住在東西廂房的女人們也合夥欺負她。家庭裡的事從來如此: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夢姑既拿不出正房的虎威和派頭鎮住她們,她們當然就要稱王稱霸,反過來鎮住她,誰叫她那麼溫順良善、軟弱可欺呢?除了原先環秀觀的小道姑還講點兒昔日情分,其他女人,哪一天不甩給夢姑沒完沒了的叱罵、嘲諷、譏笑呢?
哥哥走後,朱慈炤就不準喬氏進後院,卻許可容姑不時來和姐姐作伴兒。容姑才十二歲,不懂事,當姐姐的什麼也不敢對她講。但那天夢姑擦身的時候,容姑突然闖進來,一眼就看到姐姐胳膊、大腿、胸背乃至肚皮、辱頭上一塊塊怕人的紅紫傷瘢,小姑娘嚇得尖叫一聲,扭頭要跑,夢姑慌忙喊住她:「小妹! 容姑愣愣神,撲過來抱住姐姐傷痕遍體的身子痛哭失聲,邊哭邊罵,罵姐夫不是人。夢姑心驚膽怕,從此不敢讓妹妹再進後院。這一點點親情也斷絕了,說夢姑身處活地獄,真不為過。重重摺磨,她還哪得活潑來?
哥哥,你到哪裡去了?眼看臘盡年殘,你為什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