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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這是怎麼了? 福臨連忙伸手阻攔。
大臣們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金之俊顫巍巍地嗚咽著說:「皇上以大義相激勸,之俊等沒齒不忘……」「眾卿快起,請入席吧! 福臨滿面春風,愉快地邀請著,自己領頭往隨安室走去。但燈光映照著紅梅,景色迷人,芳香醉人,使他忍不住在梅花燈火間流連低徊,竟信口吟出四句詩來:「疏梅懸高燈,照此花下酌。只疑梅枝燃,不覺燈花落。 金之俊忘形地高聲喝采:「好詩好詩!奇事奇句,古今未有也! 隨後,自覺失態,連忙躬身謝罪:「乞皇上恕臣失儀之罪。臣實在是文人固習,一時難改……」福臨哈哈一笑:「正要眾卿不拘禮儀,方有意趣。王熙,早就聽說你頗有詩才,文思極快。即席賦詩填詞,如何? 王熙略一沉思,便低聲吟哦道:「黃昏小宴到君家,梅粉試春華,暗垂素蕊,橫枝疏影,月淡風斜。更燒紅燭枝頭掛,粉蠟斗香奢,元宵近也,小園先試,火樹銀花。 福臨連聲贊道:「妙,妙極了!小園先試,火樹銀花……『橫枝疏影,月淡風斜,何其風流,何其嫵媚!調寄《眼兒媚》,連詞牌都選得好。來,來,進屋寫下來! 他興致勃勃,甩開步子,輕鬆地邁進了隨安室。
大臣們隨著進室,金之俊和傅以漸落在最後。金之俊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福臨,這時悄悄地對傅以漸說:「皇上氣宇軒朗,風流瀟灑,不僅有君人之度,兼具士大夫之風,天下將忘其為夷狄之君矣!……」傅以漸起初瞪了他一眼,後來又不禁頻頻點頭,感慨不已。
一夜風雪,把熊賜履家的竹籬門都堵住了。
清晨雪霽,熊賜履呵了呵手,抱著竹帚掃雪,從房門掃出小徑,又推開柵門。清晨的陽光投在雪地上,映出淡淡的粉紅色,而未照陽光的陰影處,又泛出淺淺的藍色,互相映襯,使潔白的雪地顯得既純淨又多姿多彩。熊賜履不禁抬頭望了望東升的太陽,卻見一個身著風衣風帽的人踏雪而來。他認出來了,那是他的朋友徐元文。
兩人相見,彼此拱手。徐元文灑脫地一揮袖,指著才掃出的小徑說:「這可謂雪徑不曾緣客掃了。 熊賜履說:「我還是用老杜的原句吧:蓬門今始為君開! 熊賜履和徐元文,是三年前在為陸健送行的酒宴上相識的。第一次見面,彼此並無好感。熊賜履看不上徐元文的才子腔調,徐元文也不喜歡熊賜履的道學面孔。這也難怪,兩人的出身、境遇太不一樣了。
熊贈履字敬修,湖北孝感人,。家中雖不貧寒,也非富族。當年張獻忠打進湖廣,熊賜履閤門數十口被殺,唯有熊賜履因隨母親躲回孃家而僥倖活命,從此母子相依,過著清貧的生活。母親對兒子督課極嚴,熊賜履學問淵博精深,實在是虧了母親的教導。三年前來京,也是母親催促再三,要他遊學四方、會見師友、增長見識的。他的學問品格,使不少人傾慕;但他的性情過於嚴毅,道學講得過於認真,又使人們對他敬而遠之。他對此也並不在意,就了三兩處學館,拿了豐厚的束脩,大半送回湖廣奉養老母,餘下的在南城龍泉寺、太清觀之間的桃花坑買了兩間小屋,平日獨來獨往,課餘或讀書習字吟詩,或藝花蒔ju弄糙,怡然自得,一無所求。
於是人們給他一個絕妙的頭銜:布衣高士。
徐元文大不相同。他出生於江南有名的世家——江蘇崑山徐氏大族。人們無法考證崑山徐家與明初的中山王徐達、明中期的宰相徐階有什麼瓜葛,但徐家確是世代豪富,而且世代文運昌盛,出了不少學問之士,就連與徐家聯姻的也都非同一般。徐元文的舅父,就是聞名南北的學問大家顧炎武。
徐元文字公肅,兄弟三人都以才學著稱,徐元文尤其被人看作神童才子。人們傳說他年方十二,就以秀才身分考舉人。同輩見他年少,說道:「小小朋友就要作官,想作多高? 他答道:「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