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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翻身?翻個屁!翻到陰間去了!”說著,流下淚來。
也許是“聰聰”的微妙影響,對自身政治條件敏感得近乎自卑的童無逸,對那個主義兵的話聽得特別仔細,記得特別牢。大哥的話他也牢記心裡:“不要介入###。”“不要參加任何反政府組織。”但興盛知青幾乎都參加了五兵團,要是自己不參加,不是把自己孤立於知青群體之外,更讓人瞧不起嗎?
柳信公社龍井二隊沒進林場的毛德寶,就沒參加五兵團。他的成分是貧民。但他很清楚自己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他母親是興盛縣出了名的老“梭夜子”,13歲當妓女,“金虼蚤”的花名紅遍興盛。30歲從良不收心,當私娼。從國民黨取締私娼到共產黨改造妓女,她毫不為之所動,執著敬業。幾十年如一日,年近花甲仍賣春不止。當然已無青春可賣,是賣的暮春。直到一天半夜,派出所把頂著瓜瓢躲在水缸裡的嫖客,水淋淋、光溜溜的抓出來。為了把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在身邊,她把毛德寶的大姐嫁給了自己這個最後的嫖客。母女共夫的流言從此傳遍了興盛市井街巷。
毛德寶不是不想加入紅衛兵,他是不敢。他怕人家看他那個眼神。更由於生計困難,他只好每天在生產隊出工,經佑自留地,打豬草,偷生產隊的苕藤,方便就偷紅苕、包穀喂自己和自己的母豬;為爭二指寬的自留地邊跟社員打得頭破血流。
童童不願意像他那樣;更有一絲幻想:說不定毛澤東親自扶起來的劉王張郭上臺後,真會給這些為他們鳴鑼開道的造反派論功行賞,給個好前途呢?哪一天毛澤東不在了,中國的變化誰能預知?自己並非庸碌之輩,怎不思脫穎而出!
他參加五兵團,有自知之明,不太張揚。出風頭、動手整人的事決不做。作詞譜曲,寫了首《五兵團戰歌》,古司令不敢用,只叫他和陳明瑞辦《五兵團戰報》。他倆欣然受命,整天在司令部裡,從雪片般飛來的各種檔案彙編、戰況通報、形勢分析、內參資料,各組織的戰報、期刊、小冊子中,收集形勢動態,彙報勤務組;摘錄有用的章節,編撰文章,刻鋼板、油印、交宣傳部散發;有時也接待一些來訪求助的貧下中農和造反組織的代表,替他們寫呼籲書、告狀信、大字報。緊張但平靜。他和陳明瑞都滿意這種革命工作。
他安慰媽媽說:“不關事。要是不隨大流,被大家當保皇派鬥更倒黴。”
媽媽見過鬥保皇派,也是被打得頭破血流。她半信半疑,不再說啥。慢慢吃過年夜飯,天黑盡了。院壩裡有小孩放鞭炮,震耳朵、嗆鼻子。媽媽把童童叫回小屋,關上門,開啟那個補得面目全非的大皮箱。皮箱上所有的銅件:包角、緣邊、鎖釦、鉸鏈、面板。。。。。。在1958年就被摳下來充大戰鋼鐵的輝煌戰果去了。媽媽從箱底翻出個小包,裡面是個牛皮紙信封。這是當年寄糧票、布票、戶口簿等貴重物品專用的保價信封,結實、有縫線鎖邊。童童曉得這個鼓鼓囊囊的信封裡裝的東西,是家破人亡後童家昔日繁華的孑遺,是農會抄家時家人佩帶在身上,沒被搜去的東西。媽媽說:“這些東西咋個辦?我怕哪天他們要來抄家。抄出來就是大禍事了!”
童童曉得這十多年媽媽被整怕了,連自己下鄉時,知青辦發給每個知青的被蓋、蚊帳,她都不敢白要,說自己有工作、有收入,出錢把免費的東西買回來。誰知道這些錢被哪個揣了腰包?好話沒得一句,運動來了一樣捱整。童童說:“哪有那麼多禍事?沒抄去我們留作紀念。抄去了就算了。大船都打爛了還在乎這幾個釘釘?反正現在也變不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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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給我定個私藏贓物的罪名咋個辦?”
“不可能!是他們自己沒搜去,留給我們的。到時候再說。”
童童看信封已經磨損,就把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