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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的漆黑眼瞳迸發出耀眼的光,像收攏了滿夜的星輝。
再次對著鏡子彎出柔軟的弧度。
前世頂多讓面相和緩的笑容,在這張美好如初的臉上,炫目得讓人臉紅心跳,目光潺潺如星河,閃爍著溺人的神采,就連他自己都由於驚豔,產生些微自戀的情緒。
即使不願承認,那些因相貌產生的自卑仍固執地盤距心底,無論偽裝得如何不露痕跡,也無法自欺欺人。
上一世,偶爾在孤獨的夜晚,躺在床上被黑暗包裹,有那麼一刻,想過認命。
發生這場車禍時,車窗的橫欄卡住鼻樑,鐵皮變形的稜角劃破面板插入臉骨,碎裂的玻璃砸了滿臉。全身上下最不可磨滅的疤痕就位於額頭中央,常去的舊街公園,那個斷指男人總會在他走過時嘆聲可惜,據說玻璃刺破地方正是官祿宮,今生註定與富貴無緣。
唇上的痣型逐漸長歪暗淡,唇下冒出一顆新痣,位置處陰,不易看到,屬於命途飄零無根的浮萍痣,一生不得安寧。
抿起下唇,光潔的下巴微抬,別說是痣,連個紅腫的印子都沒有。
手心掌紋如記憶中清晰而長,並不像後來那般亂如雜草又磨出厚厚的繭。
愛情線、生命線、事業線……
他不懂算命,所以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手掌,就能管理命運的走向?
左手握拳,是不是這樣,就能把命運握於指掌?
“付丞雪,有人找!”
“就來。”
擦掉臉上殘存的水珠,走向護士站,來電話的是肇事司機的妻子苗美麗,因為他如今正好無父喪母,親族凋零,年輕女人正熱心說著收養他的事,他原是打算拒絕,可聽到那個許久未聞的名字……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再次走上前世的軌跡。
作者有話要說:
☆、——002——
這一世。
我唯願你平安喜樂……不被情絲矇住雙眼,不讓欲求牽住腳步,不為憐惜堵住喉嚨,不因凡情俗事,墜落你空靈的心。
你做你的神佛,高高在上。我轉身步入塵埃,與俗世糾葛。
最好,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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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0號出院,付丞雪跟著即將成為養母的苗美麗走向萍雀村。
秋日正濃。
微風習習。
乾燥的鄉路邊種滿水稻,一前一後兩個人走在土路上。
細長的稻葉被風慫恿著拉扯男孩衣襬,結滿果實的沉重稻穗彎著腰臣服在鞋面,遠處能看到綠油油的茶園,農忙的景象讓人更加煩躁。
“走這邊。”苗美麗在前邊指路,來到一處眼熟的農居,付丞雪皺起眉。
坐在新換的床單上,摸著粗糙的布料,還來不及感慨,突然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嘎吱一響,抬頭對上一雙微彎的眼。
脈脈含笑。
那笑意如同雕刻在時光流轉的牆壁上,被薄光籠罩,充滿佛性。
來人比他略大兩歲,端著一碗薑汁進門,十指皮包骨頭,虎口都是粗糙的厚繭,笑得灑脫。
“阿媽說你剛出院又繞了遠路,我煮了碗薑茶給你暖暖身子。”
聲音柔得沒有一絲鋒芒,像潺潺溪水沁入絲滑的綢緞,有股落魄的優柔,溫軟的纏綿,有心無意的坦蕩。
思念已久的聲音立刻勾起付丞雪前世的回憶。
…………
猶記前世的那個盛夏,驕陽如火,光似乎能滲透面板,連血管裡的血液都燒得沸騰。
——好似巫婆攪拌的怪藥,咕嘟咕嘟地在身體裡翻滾著惡意。
他那時車禍毀容,和如今一樣被苗氏收養,三年後苗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