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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雖懼,到底把手遞與他,一瞬間,連人帶包袱都被他一齊扯向馬背。
“出發。”二爺輕聲喝道。
瞬時,從第一輛馬車起,吱吱呀呀的車轅聲兒伴著馬匹輕鼾一道低低響了起來。
那聲兒並不大,似有棉布包了馬蹄鐵,是以並未傳出多遠去。
時錦被二爺的大氅罩了個嚴嚴實實,自縫隙中瞧著一溜火把長龍逶迤前行。
“二爺,為何這般晚出城?”她細細的聲兒夾在沉悶的腳步聲中,並不突兀。
原以為二爺不會作答,不成想他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帶著些初冬微微的涼,“先行運些藥材過去。白日裡打眼,晚上穩妥些。”
時錦點點頭,二爺果然心細,沒用那種裝貨的馬車,只撿著寬敞些的載人馬車裝草藥。便是城外的災民瞧見,也只以為哪位貴人經過,不會往糧食藥草這塊想去。
二爺並那些騎兵俱都騎馬小跑著行進至襄陽門前。西城守門的將領顯然早就得了信兒,在檢驗完侍墨遞上的腰牌後,大手一揮,城門便放了下來。
西門本就偏僻,兼之白日裡才驅趕過流民,這會兒倒是沒有白日裡見過的悲慘景象。
時錦卻只覺著心慌,周遭漆黑的暗夜彷彿生了眼睛,於暗中窺伺著他們這條行進的長龍。她不由得往二爺懷裡又歪了歪,抵著他寬闊胸膛。
二爺的坐騎位於車隊稍稍靠後的位置,待得確認五輛車俱都出了城,車隊並騎兵俱都小跑起來。
冬夜疾行常常吹得人遍體生寒。時錦雖有大氅罩著,然那冰寒卻如一柄柄割肉的刀子,自縫隙中穿入,又一刀刀扎進身體裡。
她不由得又攏緊了些大氅,然腿邊縫隙到底大了些,兩條腿呆呆木木,一片生寒。
二爺瞧她哆嗦得不成樣子,低頭問她,可要去馬車裡坐坐?
時錦知那車中早已塞滿草藥,當下牙根輕響,搖了搖頭,“……不必了,奴婢還挺得住……”
他沒說話,只勒馬駐足,將她輕輕巧巧一翻,便把她拎到了身後。時錦身體有一瞬的懸空,剛剛復位,便嚇得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二爺的大氅極大,將身後的她蓋了個嚴嚴實實,又替她擋著風,時錦一時又覺著自己活過來了。
然後邊的位置到底不如前邊平穩,以防被馬兒顛下去,她一雙手死死環著二爺的腰,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漸漸身上回暖,她的睏意又一波波襲來,眯著眼打起瞌睡來。
馬兒夜行了一路,直至第二日清早,車隊才於一處荒野停了下來。
埋鍋造飯這種事兒是別想了,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乾糧袋子,就著水囊喝些溫水,吃塊乾糧便算作早飯。
時錦也自包袱中捏出塊乾巴巴的點心來,靠著塊石頭往下嚥。
她沒帶水,自然是沒得喝,也懶得喝。實在是疾行路上如廁不便,只得一切從簡。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馬背上呆了這麼長時間,不說臀尖泛麻,便是大腿兩側都磨得有些生疼。
奈何整隻車隊只休整了一個時辰,便又匆匆出發。
時錦便是犯著困,也是睡不著。她頗有些懷念起有馬車坐的日子來。
認命得隨二爺上了馬,二爺湊與她耳邊道,“可是後悔了?”
她抿抿乾裂的唇,只輕輕搖了搖頭。
二爺從鼻腔輕哼了聲兒,似不屑,又似輕嗤。
一時間,人行馬動,車隊又開始行將起來。
好在襄陽離南陽府並不遠,白日裡有馬匹代步,行進速度又快了泰半,直至夜半子時,終於趕至南陽府。
高大斑駁的城牆下,到處都是流民拱著身子蜷在官道兩側煙塵中,便是那一溜牆根兒,也貼著不少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