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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不求回報,但求回應啊,她有回應嗎?蘇雲起說,有啊,你沒有注意到嗎?冷薇在公開信中不是提到說,李寂最後在他的學生中寄託理想,看到了心靈深處的罪惡。冷薇能把這個說出來,就是一種回應。周玲說,可是她這不是對我或者陳步森的回應啊,這是對上帝的。蘇雲起說,對上帝的回應才是最重要的,難道我們幫助一個人,是要他回應我們嗎?不,最重要的首先是他對真理的回應。周玲想了想,說,你這樣說,好像有道理。蘇雲起說,說好了陪人家上醫院,你因為這個就不去了,你的愛心看來也是很脆弱的……周玲說,我也沒說真的不去,我只是心裡難過。
陳步森一審宣判死刑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冷薇的耳中。當時她正在家裡,她母親聽到陳步森判死刑的訊息時,竟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冷薇聽到了。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發出這樣一聲嘆息。吃晚飯的時候,老太太說,好了,事情過去了。冷薇沒有吱聲。老太太說,薇啊,你對得起李寂了,陳步森死了,一命抵一命了。冷薇突然問,媽,你聽到訊息時,為什麼還嘆氣啊?老太太問,我有嘆氣嗎?冷薇說,我聽見你嘆氣了。老太太想了想,說,那孩子死……也有些可惜啊,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幹那種事呢。冷薇說,他罪有應得。
二十八一審判決(3)
可是接下來的一天,這個家裡的氣氛有些古怪了。冷薇和母親都再也不想觸及陳步森死刑的話題。她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它,甚至連李寂她們也不談論,好像要把這整個事件忘記似的。冷薇一個人呆在臥室裡,呆呆地看著李寂的遺像,後來,她突然把他的遺像放進了櫃子,把有關李寂的東西全部鎖進了抽屜。
陳步森被判決了死刑,這是冷薇這一年來等待的結果,是她所有努力的目標,是她盼望的唯一滿足。可是,她沒有料到,當這個結果真的來到她面前時,她卻沒有得到預期的喜樂,反而有一種奇怪的魂不守舍的感覺。她和母親都是各自得到這一訊息的,但雙方都沒有奔走相告,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對方,彷彿這不是一個好訊息。
冷薇的喜樂並沒有另一種感覺來得強烈:一切都結束了。就像一個長年服侍癌症病人的人,當她得到病人死去的訊息時,悲痛變得很遲鈍了,反而有一種強烈的解脫之感。眼下的冷薇就是這樣,她的重擔一下子脫下來,代之以一種奇怪的空虛感,就是剛才說的類似於魂不守舍的感覺。不過,更可怕的感覺是稍縱即逝的:冷薇覺得自己是有能力為陳步森作證的,換句話說,她有可能使用自己的權力讓陳步森免於一死,但她沒有這麼做,冷薇好像親手推了一把,把陳步森推向了墳墓。但她很快解脫了負擔:她提醒自己,陳步森是兇手,她才是受害者。他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這一切的發生是理所當然的。
但有一個人不同意這種說法。冷薇到樓下買東西,看見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劉春紅。看來她已經在下面等候多時了。她讓冷薇過來,冷薇沒有動,她就走過來了。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劉春紅說,陳步森要死了。冷薇說,你來就想告訴我這個嗎?劉春紅說,你知道他本來可以留一條命的。冷薇說,那我丈夫的命呢?劉春紅說,他已經死了,不可能復活了,可是陳步森還活著,求你救救他。冷薇說,可是已經判決了。劉春紅的臉上露出悲傷: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他已經改了,你是知道的……冷薇說,讓法律說話吧。說完轉身就走,劉春紅拉住她,突然朝她跪下,說,我求你了,我們還在上訴,你可以補充證詞,你可以救他一命的,你有辦法,求求你。冷薇心中竄上一種難過,刀劍一樣穿過她的心,她說,你不要這樣說,我不會做的,在精神病院那一段,我已經對不起李寂了,現在事情了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