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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淘淘走出門時,冷薇發出撕心裂肺的號叫,披頭散髮在地上翻滾,不停地叫著淘淘的名字。老太太一邊流淚一邊拉著淘淘快跑。陳步森也跟著走出醫院的病房大樓。
從精神病院回來的一整個下午,陳步森的心情都很糟。他跟蛇子到劉春紅的酒巴混了一整夜,喝酒和跳舞。劉春紅對他沒有上一次那樣熱情,但陪他跳了好幾支舞。他喝了好多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劉春紅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幹了什麼事兒。不過看樣子和劉春紅睡了一覺,因為這娘們現在就光著身子躺在他身邊。陳步森突然覺得說不出的厭惡。
冷薇抱著兒子號叫的畫面老出現在陳步森眼前,讓陳步森產生了一種深達心底的難過。這種難過竟然讓他油然而生一種對那個叫冷薇的女人深切的愛憐感。陳步森知道這種感覺是很奇怪的。但現在它很真實地湧上來,以至於讓他覺得和劉春紅作了一愛,竟有點對不起冷薇的感覺。他踹了一腳熟睡著的劉春紅,下床穿了衣服,飛快地離開了酒巴。
陳步森戴著墨鏡坐在大街的防護欄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流。現在,我要到哪裡去?他第一次好像完全失去了方向。就從某個瞬間開始,陳步森對過去熟悉的一切慢慢失去了興趣:喝酒,泡吧,女人……包括錢。現在,他連歌都唱不出來。陳步森大口大口吞嚥著大街上汙濁的空氣,覺得喧囂聲越來越大,但越來越混亂,最後變成一種奇怪的天地間的大合唱,從天上傾壓下來,徹底湮沒了他。
五、巨大的悲痛(1)
上午陳步森睡到九點,被表姐的電話吵醒。她說有急事,要他馬上到她的單位來一趟。陳步森問她有什麼事,她不肯說,只是讓他馬上過來。陳步森只好起床穿衣。周玲的性格很急,無論做什麼事都像衝鋒似的,這一點上很像陳步森的母親。在他小時候,因為一點小事情母親會突然躺在地上撒野,甚至有一次把滾燙的湯潑在陳步森身上。陳步森弄不明白她跟父親吵架關他什麼事?他可是她的獨子啊。周玲雖然性格也急,但為人熱情,經常照顧陳步森的生活。陳步森出外流浪後,還常常得到她的接濟。所以陳步森認她作親姐姐,但不肯和她一起住。他不願意給任何人增加負擔。
在小學門口陳步森見到了表姐周玲。她說今天是他母親的生日,見他沒有反應,又說她身體不行了,要趕快去看她。陳步森問她的意思是不是那個人快死了?周玲很不高興地說,是不是她死了你才去看?陳步森說,她要是死了,我去收拾。周玲說,那我就告訴你,她快死了。說完一個人徑直往前走。
陳步森猶豫了一下,就跟著往前走了。周玲叫了一輛車,陳步森也跟著上了車。一路上週玲沒有說話。周玲的母親很早就因為高血壓,有一次在浴室洗澡,突然就摔倒在地再也沒起來。所以,她把陳步森的母親當成親媽。陳步森的母親說不上對她有什麼好,但周玲就是常常去關心她,也許這是由於她是虔誠的基督徒的緣故吧。
在角尾的老人院,陳步森見到了母親。她正在跟幾個老人打一種窄長的紅紙牌,嘴裡嚼著橄欖,發現兒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就立刻變化了表情,抱住陳步森慟哭起來。有許多老人在一旁看,陳步森覺得很不自在,掙脫了母親的手。周玲說進房間吧。他們就進了母親住的房間。母親並不算太老,但走路已經是老態龍鐘的樣子,這是報應吧。陳步森邊想邊走進房間,這是一間很簡陋的房間,除了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連個放衣服的櫃子也沒有,是放在箱子裡的。桌上放著幾個碗,碗裡面甚至還有沒洗乾淨的飯疤。陳步森想:母親仍然沒有改變她的習性,她是個不會生活的女人,也是一個不會照顧人的甚至不會愛的女人。陳步森雖然在黑道上混,但他覺得自己很會照顧自己,他的碗洗得比母親的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