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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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十幾歲的時候,被一個外地商人騙了身心,還生下了個兒子。稚子無辜,卻被視為孽種,被族中人溺死。婉儀還在月子裡就被掃地出門,趕到城外破廟裡去。後來她快餓死的時候,被城澄的孃親撿了回來,此後就在紅袖招落了地生了根,再也走不出去。
她是個可憐人,城澄不欲和她爭辯,打了個岔糊弄過去。等送走婉儀,喝了藥,她總算暫且安下心來。又過了幾日,宮中那邊也沒訊息,城澄便漸漸鬆了口氣,日子又迴歸到往日的平靜。
這日孟府來了位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大公子。他回京之後,一直沒領差事,和她一樣,整日閒著無趣。他是來帶她出去玩兒的,問她要去哪裡。城澄想了想,說去城北農田,她一直想在那裡買一塊地。
冬春交接時,冷風混雜著泥土的味道一下一下撲在臉上,落到頸子裡,寒冷的同時又帶點兒莫名的新鮮。入冬之後,行霈就窩在鋪著地龍的屋子裡,他一直想出來大展一下拳腳。至於什麼是拳腳,他也說不清。大概就是讀書人袖子裡頭的酸氣兒,憋的久了,自然要往外冒一冒。
他下了馬,用鞭子挑開後頭的氈簾兒,朝裡頭說一聲:“還不下車?我也好奇,天寒地凍,你為啥放著廟會不去逛,非要鑽到地裡。”
城澄怕冷,這兩天一直窩在床上照顧她的被子,連吃飯都不愛下地,非要解憂端著紅漆盤兒把飯菜擺好,送到嘴邊兒才肯吃。這麼懶散著,整個人都圓潤了幾分。簾子突然自外頭被人掀起,一同灌進來的還有凜冽的寒風,還有他摻著疑惑的聲音。她脖子一縮,裹緊身上的披風,笑了一笑:“可能是,我有病?”
說著跳下馬車,看向廣袤的農田,還有上頭堆著的白雪。城澄吸吸鼻子:“可我沒想到,這裡竟然這麼冷!”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宋大公子,我可以說粗話嗎?”
他看看田地,再看看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走在前面,揀了一片還算平整的高地,一撩袍子,直接坐了下去。天不是很藍,帶點灰濛濛,四周很靜。他看著她對著空曠無人的農田張開雙臂,陶醉地吸了口氣。
如行霈所說,這兩天城西有廟會。要是擱在以前,城澄肯定要去湊熱鬧,但現在,她只覺得沒趣兒。湊熱鬧有什麼用,等熱鬧勁兒一過,就只剩內心荒蕪,反倒不如這荒郊野嶺讓人心裡安寧。
她極目遠眺,看著遠方,輕輕地說:“你看這地方,多好。地兒大,清淨,地皮又便宜。等我老了,我就把這塊地買下來,蓋兩座房子住。”
天際傳來幾聲鴰叫,打東邊一看,卻不知是什麼鳥兒。行霈應和她的話:“這個好。僱人看著地,每月親自算一算工錢,仔仔細細,不得大意。夏天支個小攤,招呼來往的客商喝大碗兒茶,吃大西瓜。冬天生個火爐子,閉門看三國。沒事兒了,再養養鴿子,嘿,下那麼大的蛋!”他筆劃著蛋的大小,想了一想,又贊上一句:“老闆娘,好享受!”
聽他描繪,城澄愈發嚮往起來,恨不得明日便能搬到這裡。只是刀片兒一樣的寒風颳在臉上,用疼痛將她帶回現實。
她抬眼看行霈,好不尊貴的一個公子哥兒,此時卻不顧形象地坐在那裡,髒了一身白衣,可瞧著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要真實可愛。她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你說的真好!不過,對我來說還不夠。等我搬到這兒,我一定要親自上山砍柴,跟當地的農民學學怎麼把柴火碼的那麼好看。我還要親自種地,面朝黃土背朝天,只把我這一張白臉曬成麥色。到時候頭髮也掉,牙齒也沒,面孔也黑,不知道你這位‘老公子’,還能不能將我認出來。”
行霈隨手拔下幾根野草,絞在手裡頭玩兒。她這番話,他不是很贊同:“親近自然,幹嘛要搬柴火?賞一賞戲魚池,泡一泡南溫泉,崇盛禪院的竹林裡打打坐,或者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