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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力想發出聲音,但舌根卷著舌頭顫動根本連不出隻言片語,季哥旁邊的這個男人究竟是誰,他不知道,他心頭唯一知道的,是他明白對方就算僅僅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他也會在瞬間被撕成無數個碎片。
白哲催動身體所有力氣跪了下去,不停磕頭:「我說!我說!求你!」
圍繞周身的肅殺消失了,白哲軟癱下去,渾身止不住的發抖,他聽見那人寒意徹骨的聲音鑽入耳膜:「快說。」
——他已經沒有耐心了,白哲這樣想。
「是清霜宗的烈狐!我聽見光遠這麼叫他的!但是他一直戴著面具,我不知道他的長相,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真名!」
「我發誓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有一個字為假,天打雷劈,永墮地獄!」
「求大人放過!求大人放過!」
顧厭厭惡地看他一眼:「滾吧。」
白哲顫抖著,連滾帶爬的跑了。
季遠溪已經嚇傻了。
即便死過一次,像這樣離死亡如此近彷彿擦肩而過的感覺他還是頭一回,那隨時能將人碾壓成齏粉的恐怖籠罩全身,滲透進他身體裡的每個毛孔。
就連呼吸的頻率都彷彿被控制,扼住了命脈,令人分外窒息,足以讓人在剎那間肝膽俱裂。
這,就是書裡最大的反派魔尊嗎?
不知為何,一滴淚從他眼角墜下。
他想,這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顧厭側頭看去,那張昳麗明艷的面孔上,此時正在流淚。
見過太多美人哭泣,他一向的做法是讓對方哭的更狠。哭的愈烈,他就越暢快,就越高興。
可是眼前這張臉不一樣,他甚至說不上是哪裡不一樣。
那雙漂亮的瞳孔渙散無神,纖長的下睫毛掛著一顆搖搖欲墜的晶瑩,眼尾暈了些紅,氤氳著惹人憐惜的楚楚。
蒼白的唇依稀能看見淡淡的橘,像黃昏時分雲朵送來的霞靄,夾雜著馥郁繾綣的花香,馝馞中帶著引人遐想的甜。
心毫無預兆地顫了下,他不禁想,三界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吧。
然後無意識地問:「為什麼哭?」
季遠溪不肯承認,硬著嘴道:「我……我想起不好受的事情……小時候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差點就變成瘸子了……可疼了……可疼可疼了……」
顧厭很想戳穿他的謊言,逼他承認是被嚇哭,再將其狠狠呵斥一通,讓他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這種能掀翻他長久以來淡漠無瀾心境的神情。
但不知為何,編織好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一句輕的不能在輕的——「別哭啊,是我忘了你在身邊。」
如此輕柔的聲音,猶如一根鵝毛輕輕飄在心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在頃刻間決堤,季遠溪瞬間淚眼朦朧,坐了下去,止不住的放聲大哭。
哄人的話反而惹對方哭的更厲害,這種架勢顧厭從沒見過,他一點經驗和頭緒都沒有,一時不知如何自處。他默了片刻,也坐了下去,靜靜的聽季遠溪哭,靜靜的一動不動的陪伴著。
季遠溪越哭越大聲,梨花帶雨的,眼淚把衣襟打濕了,頭上的兩根玉簪也不知何時落在了一旁,毫無形象狼狽不堪的痛哭著。
但季遠溪是個愛面子的人,等他哭了好久好不容易哭完後,馬上就翻臉不認帳了:「讀書人的事,怎麼……怎麼能叫哭呢!」
他一副悲傷蛙的表情抱著腿:「我這叫……叫……叫聲情並茂的抒發情感!」
顧厭勾了勾唇,逸出一個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極淺的笑。
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彼此間縈繞淡淡沉默。但沒人因為這份沉默感到難以自處,空氣搖曳的無邊無際的安寧緩緩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