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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兩人睡得都不太舒服。
倪雪認床,挑枕頭,遇見不習慣的床和三件套都得適應一陣子,更何況這回睡的還是沙發。
屋子本身沒多大,自然也放不下太寬敞的沙發,這個沙發又窄又小,坐著的時候尚且夠用,要躺下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男生實在強人所難,就連翻身都得留意著別滾下去。
但倪雪睡不著,看手機也嫌沒意思,只能來回翻身,又怕掉下去,動作小心翼翼還不夠折騰的。再加上天氣炎熱,小房間更是悶得像蒸籠,儘管睡前衝過了澡,這會兒又熱出一身汗。
倪雪從未覺得夜晚這麼難熬過。
不知道在凌晨幾點,倪雪才徹底閉上眼睛。
同樣沒睡好的還有蔣冬河。他平時一個人靜慣了,倪雪翻來翻去的聲音實在令人難以忽視。就算倪雪安安靜靜,也是個大活人,不是一團無汙染無公害的空氣,依然跟獨處有很大區別。
第二天是週日。這天仍然需要到學校去,開班會,領軍訓服,交代事項,然後從週一開始為期十四天的軍事訓練。
蔣冬河在睡前已打定主意,天一亮就把倪雪拎回首都大學宿舍,兩人就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前一晚失眠,次日兩人起床都有些遲,來不及吃早飯,套上衣服就出了門。
路上,蔣冬河單刀直入地問倪雪:“你宿舍在哪棟樓哪間房?”
非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車裡沒那麼多人,倪雪原本正在座位上垂頭打瞌睡,聞言警惕地抬起頭:“你要幹什麼?”
“就問問。”
“7號樓355。”倪雪說。
當初,倪雪跟蔣冬河說只住一晚,其實就是個說辭,緩兵之計而已。他才沒有第二天就回到宿舍的意思。
倪雪在心裡將二者對比了一下,住宿條件差不多,破破爛爛,蔣冬河雖然兇巴巴的,但忍受一個人總比忍受三個人來得輕鬆。
退一步來講,蔣冬河長得也比那三個人順眼太多。估計用不了多久,蔣冬河就會登上校園表白牆這種無聊的東西吧。
兩害相權取其輕,倪雪覺得他可以不計前嫌,繼續在蔣冬河那裡住。
蔣冬河就坐他旁邊,倪雪能聞見蔣冬河身上的氣味。蔣冬河家裡沒有沐浴露,身上只有洗衣液留存下來的淡淡味道,最廉價的那種,但不難聞。
車廂中總是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難以忍受,只有蔣冬河附近的空氣顯得比較乾淨,蔣冬河這個人好像都沒有那麼讓人討厭了。
倪雪清清嗓子,鄭重地開口:“蔣冬河,我覺得我這個人性格還可以的吧。你覺得呢?”
蔣冬河:“我覺得不怎麼樣。”
“可以多多瞭解嘛……”
蔣冬河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打斷他:“倪雪,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勸你趁早放棄。”
倪雪又迅速地蔫了下去。
這人簡直油鹽不進!
開完班會,蔣冬河又回到西區宿舍樓,找到7棟355。
他確實想趕快甩掉倪雪這塊燙手山芋、把倪雪丟回宿舍不假,然而凡事無絕對,倪雪沒仔細講過他在宿舍發生了什麼,蔣冬河也懶得問,無非就是那人又犯公主病,嫌棄宿舍條件差,也無法正常地與其他舍友相處。
不過蔣冬河還是準備親自去看看。
他走到那間宿舍門前,輕輕叩門。
“進。”裡面傳來懶洋洋的一聲。
蔣冬河推開門,臉上已經習慣性地掛起了客套的微笑。在此之前,蔣冬河心裡明白個人素質並不與學歷和學校掛鉤,但在開門那一刻還是吃了一驚。
宿舍剩下的三人正在打牌,其中兩人還抽著煙,進門就先被濃烈的煙味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