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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啊,耶拉,耶拉。」她喃喃道,另一個他常在市區奴工營裡聽到的奴隸辭彙:噢,遺憾啊遺憾。
「康莎,你真是一針見血。」他說。她往他看去,微笑起來。她的牙齒很糟,但那道笑容很棒。他心想小孩沒在吮乳,只是安靜地躺在她的懷裡。西歐仍然一副緊張樣,只要他一開口她就會跳起來。所以他沒再說話。他將視線別開,望過灌木叢,看向外頭渾然天成的美景,無論你坐或行走,都能完美平衡:石板階、暗褐色的草與藍色水面、林蔭小道的弧度、灌木叢構成的線條與平面、巨大的老樹、迷濛的河流與遠方碧綠的堤岸。他沒聽見她們又說了什麼。他意識到她們的說話聲,意識到日光,意識到寧靜。
老迦納拖著腳跨過上層露臺走向她們,向他行禮,然後對康莎和西歐說:「秋尤需要你,寶寶我來照顧吧。」康莎把嬰兒放回溫暖的石板上,接著和西歐跳起來,兩個細瘦的女子匆匆忙忙地離開。老女人緩緩坐下,口裡一面咕噥,一面皺臉,最後坐到雷康身邊。她隨即拿起他的包袱布把他裹好,又是皺眉,喃喃唸叨著他的蠢媽媽。洢思丹望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抱起寶寶的輕柔態度,支撐著他的頭顱與四肢、溫和地環抱他,搖晃著他,自己的身子也隨之搖晃。
她抬起頭看著洢思丹,微笑,臉上的皺紋盪出千百條。「他是我最寶貴的贈禮。」她說。
他輕聲說:「你的孫子?」
她輕點著頭,繼續輕柔地搖著嬰兒。寶寶的眼睛半合,頭顱軟軟地倚在她乾癟的胸部。「我現在覺得他活不長了。」
過了半晌,洢思丹說:「死?」
點頭。她依然微笑,輕輕地、溫和地搖著。「他兩歲了,主人。」
「我以為他今年夏天才出生。」洢思丹悄聲說道。
老婦說:「他的確陪了我們好一陣子。」
「怎麼了?」
「消耗病。」
洢思丹聽過這個詞。他說:「阿渦?」他知道這種病,一種系統性的病毒感染,好發於維瑞爾小孩,常在城市裡的奴工社群蔓延傳染。
她點頭。
「但這是可以治好的!」
老婦不發一言。
阿渦可以完全治癒。只要有醫生,有藥。可治癒的地方在城市,不在鄉間;在大宅,不在奴工宿舍;在承平時期,不在戰期。笨蛋!
也許她知道病能治癒,也許不知道,也許她不知道「治癒」是什麼意思。她搖著寶寶,輕輕哼著搖籃曲,沒理會笨蛋。但她聽到了他說的話,也終究回答,只是一徑看著寶寶的睡臉,不看他。
「我生下來就是別人的東西,」她說,「我女兒也是。但他不是。他是天賜給我們的禮物。沒有人擁有他。這是卡梅耶大神親自的贈與,誰能留著這份恩賜?」
洢思丹低下頭。
他曾經對那位母親說:「他會自由。」而她說:「是的。」
最後他說:「我可以抱抱他嗎?」
祖母停住搖晃,靜止半晌。「好的。」她說,站起來,非常小心地把睡著的嬰兒送到洢思丹臂彎裡,擱在他大腿上。
「你抱著我的喜悅。」她說。
孩子輕如無物‐‐頂多六到七磅重。就像握著一朵溫暖的花,抱著一隻小動物、小鳥。包袱巾角下垂,懸在石頭間。迦納拾起巾角,輕輕圍住嬰兒,遮住他的臉。她跪著,帶著焦慮、緊張、嫉羨、極度自豪之情,不久,她抱回孩子,捧在心口。「好、好。」她說著,整張臉因幸福而柔軟。
那一晚,洢思丹睡在那間可眺望亞拉梅拉露臺的房裡,夢見他遺失一枚小小圓圓的扁平石頭,他總是塞在皮夾隨身攜帶。石頭來自原住民部落。當他把石頭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