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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全村的討論,村長老群、我母親及她的妻侶們決議如下:伊闍可以繼續練習鬥牛舞技,這有助於他在城堡生涯取得榮耀;但是他不能再從事畜牧培訓。他不能跟隨我練習牧牛,不可以與村裡的孩子們一起工作遊戲。「在此之前,你與波兒形影不離;」她們說:「然而,她應該與女生們一起行動,你該自行演練技藝,學習當個守規矩的男子。」
她們對伊闍的態度很是慈善,對我們卻非常嚴格,要是大人目睹我們有誰與伊闍互動,她們會訓誡我們,別理會那個男孩,專心做自己的工作。要是我們不遵守大人們的告誡‐‐伊闍與我約定好暗號,偷溜到鹽泉處練習牧牛;有時我們會結伴到秘密遊戲基地,在溪旁的小峽谷談心共處‐‐當我們的淘氣行為遭到揭發,大人以冷淡的沉默對待伊闍,試圖激發他的羞恥心,但我會被處罰。首次的犯行,她們把我關在舊磨坊的纖維處理房(這是村落權充囚室的處所);第二回的處置,關我整整兩天兩夜。當她們第三回逮到我與伊闍相處,這下可好,我被關了整整十天十夜。一位名叫費思克的年輕女子每日為我送飯食,確認我飲用足夠的水,並且沒有生病;除此之外,她不與我說上半句話。這就是我們這個村子懲罰有罪者的方式。薄暮時分,我傾聽孩童在街道來回行走的聲音。夜色落下,我終於可以沉睡。一整天的工夫,整整十個日夜迴圈,我沒事可做,失去工作,只專注思索:她們看不起我,待我輕蔑,認為我背叛了長輩的信賴。這一點都不公平,為何只有我受到處罰,伊闍卻如沒事人一般?
當我終於被釋放出獄,我的感受變得不大一樣了。某個什麼東西在我體內永久遭到封印,就如同我的某部分被永久封印於囚室。
當我們在母屋與大夥進食,家人費盡力氣,為的就是分隔我與伊闍;有好一陣子,我們甚至不再交談。我回到學校就讀,繼續我的日常工作。我並不知道伊闍如何打發他的漫漫長日,我停止思考這些事。距離他的十一歲生日,只有五十天的時間。
某一晚,我正要就寢,在陶土枕下發現一張紙條。「溪旁峽谷,今挽(晚)。」伊闍不怎麼會寫字,他所有的讀寫能力都是我私下偷偷教的零碎玩意。我又害怕又憤怒,但還是等到家人都已經熟睡,悄悄爬起來,溜向風大朔野、星光滿布的夜色,前往溪畔的小峽谷。已經是乾旱季末期,溪流幾乎幹槁枯盡。伊闍就在溪旁的蒼白土堆上,抱膝瑟縮,一團小小的黑影。
我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嚴厲苛責。「你是要害我再吃一回牢飯嗎?她們說,下一次的刑期是整整三十天!」
「她們可是要把我關上一輩子喔,五十年有吧。」伊闍說,並未望向我。
「我能怎麼辦呢?這就是世間的常規啊!你是個男人,你有男人的本分要守。畢竟她們又不會一輩子關著你,你會巡迴各地參加競技賽,到許多城鎮提供服務。你才不知道被關起來的滋味是什麼呢!」
「我想要逃到沙拉達城。」伊闍講話的速度飛快,眼神閃亮地凝視著我。「我們可以驅使家裡的牛群,騎乘它們一路前往雷丹。我把零用錢都存起來了喔,現在共有二十三枚銅幣呢!我們可以在雷丹搭乘巴士,一路前往沙拉達。抵達雷丹之後,咱們就先釋放牛群,讓它們自行返回村落。」
「你區區一個小男孩,在沙拉達城能成什麼事?」我態度輕蔑,但心裡很是好奇。在我們這個偏僻村落,從沒有人造訪過首都。
「衣褲盟人的使者就在沙拉達。」
「是伊庫盟!」我糾正伊闍。「那又怎麼著?」
「他們可以帶我遠走高飛。」伊闍說。
他這麼陳述時,我心底的感受甚為奇異。我還是表現輕蔑與憤怒,但某種哀愁宛如黑水,從我的內在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