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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信,便用左手蓋住信紙,在她望過來時譴責地瞪她。
“我不是偷看你的信……”林雪君忙擺手解釋,並提出自己想投稿,希望他能幫她謄抄文章的請求,“我不白請你幫忙,半罐焦糖,怎麼樣?”
“……成交。”穆俊卿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頭。他快速寫好自己的信,才接過林雪君遞過來的篇文章。
掃視過她的字跡,他肅容點頭:
“你自己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好好練習一下書法的。”
林雪君窘得撓頭,寫好自己的信後便轉身離開了圓桌,免得又被他嘲笑字跡難看。
她又給糖豆量了□□溫,之後整理起自己去春牧場路上要用的東西——
焦糖得帶著,牧民們煮茶的時候,如果她嫌苦,可以自己放兩顆焦糖,為轉場的路途增增甜。
新買的羊絨鞋墊得帶著,幾件最厚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就算裹成球,也得做好保暖準備,獸醫衛生員決不能生病倒下……
她正一邊整理,一邊思考還有什麼能帶的,桌邊正幫她抄文章的穆俊卿忽然舉著她的文章,如獲至寶般朗聲道:
“【黑夜中的群山,如伺機狩獵的玄色巨蟒,蜿蜒爬過地平面。】這句寫得真好,這個比喻生動又新鮮,我以前從沒讀到過。”
林雪君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穆俊卿。
桌上寫信的人也紛紛抬頭,王建國最先反應過來,跟著感慨道:“文筆真好,形容詞用得活靈活現。”
“你們聽,這句我也很喜歡:【母牛極瘦,骨頭將皮支成個空蕩蕩的小帳篷。】‘帳篷’這個形容詞真不錯,我怎麼就想不到呢!”穆俊卿將手中稿紙遞到王建國面前,繼續分享他看到的好詞好句:
“你再看這句:【我們這些知青,就像一群紙上談兵的將軍,被一籮筐地丟上戰場,明明滿腹知識學識,卻不能駕馭一匹野馬。我們看不懂草原上的風,讀不懂草坡的起伏,甚至在撥開白雪看到綠芽在雪未化時就萌發,大嘆這是奇蹟。13歲的小牧民卻說,這稀鬆平常,草原上盡是這樣開在冰雪下的花、長在冰雪下的草,春天和溫暖還沒來,它們已經開始發芽、準備開花——稀鬆平常啊,草原上稀鬆平常的奇蹟!】”
穆俊卿一邊讀,一邊用手指將桌面敲擊得篤篤響,嘖嘖道:
“寫得多好,讀起來輕快又美好。我也來到草原了,怎麼寫不出這樣可愛的文字呢。”
二十一世紀也就是及格作文水平的文章,在穆俊卿和其他幾位知青看來,竟像是優秀作家的優秀散文一樣。
好像每一句都是獨創的新鮮描繪,都是靈氣逼人的好文筆,都需要細細品味和摘抄。
林雪君驚愕地僵直了肩膀,因為被人念出自己寫的字句而尷尬得腳趾摳地。
在穆俊卿抖開稿紙,準備繼續念句什麼時,她一個衝鋒撞到穆俊卿面前,毫不猶豫地舉起右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她通紅著臉,羞窘到頭髮都被熱意烘得捲曲蓬鬆起來。
不!
不要再讀了!
“你再讀,就不用你幫我抄了!”林雪君聲音磕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要讀就讀,明明沒有那麼厲害的句子,卻誇得天花亂墜,我真的會羞恥欲死誒!
她會覺得好像在被諷刺一樣啊,名不副實嘛。
“真的寫得很好啊,許多句勢,遣詞造句的節奏、韻律,和用詞的方式,比喻的方式,都別開生面,我在之前讀到的文章裡沒有見過。你的文風好新奇,很不一樣,很……耳目一新!”穆俊卿拉下她手掌,據理力爭。
他不太說得上來,但仍仰起頭,表情正經且嚴肅地向她解釋,企圖讓她明白他絕不是在誇張。
其他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