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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天在石槽口的正下方放上一隻筐好裝碾碎的茶粉,然後用葫蘆勺兒舀了幾勺茶籽放在磨盤上,再慢慢將茶籽從磨盤臺上的孔推進碾子裡碾。
碾子裡的粉末不斷地掉進石槽裡,待石槽裡的粉末堆積得差不多了,就將粉末從石槽口掃到筐子裡去。
碾了一筐子後,他就換另一空筐子下去接,將裝滿地筐子移到一邊去。
這時沈丘山來了,章氏搬過一捆柴片兒,將火燒上。沈丘山把碾碎的茶籽粉粒倒進蒸鍋裡蒸,這是為了使茶籽粉有粘結性,好作茶餅。
待鍋裡的茶籽粉蒸得差不多了時,沈丘山父子倆就忙著做茶餅擠榨茶油,照人便往碾子裡推茶籽。
如此忙到申時初,才將今兒拖的茶籽全部榨完,一家人趕著牛往家中走,累了一天,大家都不說話,只聽得山邊的草木被寒風颳得呼呼作響。
家中照地已做好了飯,只等娘回來做菜,此會子他正在油燈下寫字,聽見前屋爹孃的說話聲,忙放下筆到前屋開門。
瞧著牛車上黑中帶黃的茶餅和缸瓦里金黃的茶油,他咧嘴笑道:“咱家今年的第一缸油哩,黃燦燦的,瞧著就愛吃。”
照人抿嘴笑道:“瞧著再好吃也得做菜才能吃哩,”
她站了一天,腿痠得很,回到屋裡一粘上凳子就不想起來。章氏拿出些曬乾的草藥煮水給她泡腳,又幫著推拿晚上她才睡得香甜。
第二天章氏拿了家裡的一張高腳椅子放在牛車上,好給閨女坐著放茶籽。鎖了門正要走時,村長的娘來了,說要借她家的烘烤房烘茶籽。
章氏笑著商量道:“大伯母,咱家的烤房現在給隔壁的鄧嬸子用著哩,要不等他們用完了我再叫嬸子家過來烘?”這個伯母跟大伯一個德性,但她寧可秉持“溫和”對待的心態也不願得罪他們,這種牛皮癬一旦粘上,甩都甩不掉,就算甩掉了也得掉一層皮。
村長娘聽完後笑臉立馬變黑臉,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了。
真是朵奇葩,照人瞧著那老太太格外橫的樣子,嘴角嗤笑。
待傍晚回來時,卻見鄧家奶奶將茶籽往家裡搬,章氏忙將她攔住,問道:“嬸子,你這是幹啥?這茶籽還沒烘乾哩。”
鄧家奶奶皺著老皮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聲音也平靜無波:“沒幹就沒幹哩,人家不讓我烘難不成我還厚著臉子不成。”
章氏不解,“嬸子,看你這話說的,咱家會做這等子事麼?”
突然想起早上大伯母過來問烤房的事兒,她心裡當下猜測到了七八分,定是那大伯母說是她家要鄧家將茶籽搬出來好給她烘。這個老婦人,咋盡些叫人戳臉子的事兒,這讓她家如何做人?硬敬著她是族裡的長輩,不然非得給她一頓排場吃。
“可是我大伯母過來跟你家說的?早上她問過我咱家哩,我說等你家烘乾了再叫她家烘,這不就再一兩天的事兒麼。”
鄧家奶奶情緒這時才湧了上來,抹了抹眼睛,心酸道:“我活了大把年紀了,想著如今烘個茶籽都被人趕,還是常年交好的鄰里,你說嬸子這心裡好受麼。”
章氏將想插話的沈丘山制止住,拿過鄧家奶奶手上的半筐子茶籽,壓下心底對那老婦人的所以,安撫她道:“嬸子,咱家都是啥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麼,咋會做這等子事哩。我大伯母慣來如此的,村裡哪個不曉得,你莫往心裡去哩。”
鄧家奶奶嘆了口氣,“也是我老糊塗了,春明娘也勸過我,唉,是我老糊塗了,老糊塗了。”
章氏見她又要傷懷起來,忙道:“嬸子,搬了多少回去,咱得快些搬過來烘著,這快乾的烘籽見了風不是白烘了這兩天麼。”
晚上,一個黑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悄悄從馬路上閃到了沈家下面的園子裡,見烘烤房的木棚子裡仍然火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