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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在黑暗中眨動著:“那麼,允許我問你一個問題:我怎樣才算是‘馬丁’?”
佐藤美和子被問愣了,她想了一個答案,但還未回答馬丁便繼續說道:
“‘馬丁’只是一個客觀環境下給我的名字而已,我的父母如此為我命名,且任何一對父母都有可能為自己的子女如此命名。即使生來不叫馬丁的人,也可以攜帶著相關檔案,給自己更名為‘馬丁’。”
“很顯然,客觀條件不足以定義什麼是馬丁,那我們來聊聊主觀,你知道什麼是主觀嗎?”
佐藤美和子搖搖頭,隨後她意識到了這是一片黑暗之中,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然而馬老師實際上能看見,並且繼續進行思想輸出:“你應該聽說過克隆人,假如現在這裡存在著一個佐藤美和子的克隆人,無論是長相還是能力都與你一模一樣,而且她具有和你相同的記憶、對你的家人與同事具有完全相同的感情,包括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克隆人,那麼對我們來說,對這裡的同事們來說,她和你有區別嗎?沒有區別。”
“那麼對你來說呢,她是你嗎?她不是你,因為你有你的自我,她有她的自我,這就是主觀,主觀與客觀是平等存在的,且主觀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
“就像這隻老鼠,我承認它和我一樣有著同等的主觀視角。在客觀上,我知道它因為電擊燒傷而疼痛,但我的主觀並不會感到疼痛,真正能感受到的,只有我自己的傷口。”
“那麼,慾望、情感、情緒,這些真的是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嗎?不是,你現在對我感到懷疑和憤怒,這不是因為你的主觀在對我不滿,而是你在客觀上知道了我對這隻老鼠的傷害,你的情感依然是客觀世界對你所施加的影響,如果沒有這件事……‘你’會對我不滿嗎?”
外面又傳來的喧鬧聲:“抓到馬丁了!”“還敢跑!”“再卡一遍!”
“現在你知道主觀是什麼了嗎?主觀作用於人的感官,它是人的感覺的來源,而且它無法被其他的主觀所感知,它指認識之外的,又絕對不可認識的自在之物。感覺材料一經主體所具有的先天的時空形式的整理,就根本不可能是對自在之物的認識……先天的時空形式整理過的感覺材料再經認識主體所具有的先驗範疇的加工而形成科學的具有普遍性必然性的知識,這種知識更不是對自在之物的認識……它們所具有的普遍性必然性是人的主體所能動地賦予的……”
“……而事物是不依賴於我們的意識、我們的感覺而在我們之外存在著的……在客觀視角和主觀視角之間,其實沒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原則的差別,所謂的差別只存在於已經認識的東西和尚未認識的東西之間……認識的發展是一個辯證的過程,人的認識過程就是從自在之物到為我之物的過程……”
佐藤美和子說她不會中低階的把戲,於是馬丁給她上了高階的,從康德批判哲學聊到了列寧唯物主義,講了一元論又講二元論。
佐藤美和子聽得頭暈目眩,她的世界裡彷彿只剩下一片漆黑中的那雙黃綠色的貓眼,那貓眼化作了銀河宇宙圍繞著她旋轉,然後歸於一處。
“現在你告訴我,在剝去現象世界的映照,重新的審視‘我’之後,‘我’是馬丁嗎?我(俺),可以是馬丁嗎?你,可以是馬丁嗎?”
來電了,驟然的光明刺痛了佐藤美和子的眼睛,她緊閉著眼睛,又喃喃自語:“‘我’是馬丁……我是馬丁……”
咣!辦公室的大門被撞開,高木夾著大腿,扭著內八字踉踉蹌蹌的逃了進來。身後領著一群追兵,為首大漢問道:“這小子說他不是馬丁,到底誰是馬丁!?”
碰!佐藤美和子忽然站起身,一巴掌猛地拍在辦公桌上,巨響鎮住了這群闖入者,辦公室裡陷入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