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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籬門,進到屋中,岑櫻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小娘子忙得看他一眼也來不及:「你回來啦?」
「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岑治也在灶堂前生火,懶洋洋瞄一眼他,語氣不善:「你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只在地裡轉了轉。」嬴衍答。目光一直落在少女忙碌的身影上,心裡漸漸平靜了下來。
「是嗎?」岑治神色狐疑,「我怎麼聽說,你今天纏著人家張太公問東問西的,連人家家裡幾口人幾畝地都要打聽。」
「不過是閒談罷了。」
說完這一句,他朝岑治頷首示禮,轉了身去放背簍。
這小子!
岑治的臉色一瞬沉了下來。
他上午看得不會錯,那所謂的客商儀範舉止皆不俗,一看便是金玉堆裡養出的愷悌君子。只怕連商字的半邊也沾不上,卻是大家出身。
而秦衍一外鄉郎君,那麼關心人家田地幾畝人口幾何做什麼?岑治心裡忽而惶惶不定。自搬到這清溪村裡隱姓埋名,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煎熬心慌,只怕是,守了十六年的那個秘密,就要暴露了。
為免夜長夢多,他得讓他趕緊走才是!
夜。
華燭熒熒,三星在戶。
岑櫻掌著燈燭推門進來的時候,嬴衍方才沐浴過,披著件單薄春衫,在燈下看一方玉佩。
「這是什麼?」她端著燭燈走近,好奇地問。
嬴衍於是將玉佩呈給她,上好的羊脂白玉,被鏤雕為孔雀銜花的圖案,刻法宛轉流動,細入秋毫,光澤柔潤,栩栩如生。岑櫻不禁看呆了眼:「……可真精緻啊。」
「這是我的老師送我的。」嬴衍道。
燈下散發、披衣而坐的他實在好看,高鼻薄唇,劍眉星目,俊美無儔。明燈熒熒,更映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宛如玉一樣柔和。
岑櫻掌著燈立在他身邊,看一會兒玉,又看一會兒人,憶起下午周大嫂教過的那些話,更是心跳如鼓。
下午,她去隔壁周家送糕點,剛好周大嫂在,也就問了她們小夫妻幾句。
她沒有母親,阿爹一個男子,許多事也不好問他,是而好容易得了機會,自然要請教周大嫂。
周大嫂說,像他們這樣分床而睡是不會有孩子的,夫妻兩個得睡在一張床上才會有孩子。
至於怎麼個有法,周大嫂倒也未說得太明白,只說抱著夫婿就好了,剩下的,夫婿自會教她……
「夫君……」
她攢足勇氣喚,胸腔裡心跳如疾雨。
嬴衍未曾抬頭:「嗯?」
「我,我今晚,想和你睡……」岑櫻期期艾艾地說,兩頰卻已紅透了。
四周突然靜寂不已,寒風獵獵吹在窗紙,燭臺幽光蓽撥有聲。嬴衍詫異地掠她一眼,漲紅了耳根:「胡鬧!」
岑櫻被他訓得有些委屈:「我,我沒胡鬧啊。」
見他側過身一副逃避抗拒之意,忙又追去他那邊:「周大嫂說了,尋常夫婦都是睡一張床的,為什麼我和你要分開睡啊。再說、再說,夜裡也有些冷嘛……」
二人如今是分床而睡的,床榻間隔了一架竹籬屏風——自然,說是屏風,實際只是一截由竹子編成的籬笆,這也是岑治的要求,且還準備過幾日就讓他搬出來。
嬴衍微微氣窒。
他能怎麼說?告訴她是你爹讓我們假成婚的為的只是你的名聲,所以不能睡一張床榻?
他冷著臉:「日後再說吧,眼下,我更習慣獨睡。」
「還有,」頓了頓又道,「以後不準去問了。日後,自會有人教你這些。」
對於岑櫻的如此要求,他其實是有一點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