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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貨,把三類苗當好莊稼,把偽君子當正派人,把野心家當接班者,這都是可能的。但通常,可一可二不可三,宋徽宗甚至於四,一錯再錯,錯上加錯,實在是不可救藥得很。
一個好皇帝,碰上一個不好的宰相,國家也許不會出問題,一個不好的皇帝,碰上一個好宰相,國家也許同樣不會出問題;但一個不好的皇帝,碰上了一個不好的宰相,那這個國家就必出問題不可。北宋之亡,固然亡在不好的皇帝趙佶手裡,也是亡在這個不好的宰相手裡。
北方的金兵,鋪天蓋地而來,趙佶遜位了,當太上皇,讓他兒子趙桓,也就是欽宗,登基接位。彈劾蔡京的章奏,如雪片飛來。其中以孫覿的上疏,最為深刻全面。“自古書傳所記,鉅奸老惡,未有如京之甚者。太上皇屢因人言,灼見奸欺,凡四罷免,而近倖小人,相為唇齒,惟恐失去憑依,故營護壅蔽,既去複用,京益蹇然。自謂羽翼已成,根深蒂固,是以兇焰益張,復出為惡。倡導邊隙,挑撥兵端,連起大獄,報及睚眥。怨氣充塞,上幹陰陽,水旱連年,赤地千里,盜賊偏野,白骨如山,人心攜貳,天下解體,敵人乘虛鼓行,如入無人之境。”(據徐自明《宋宰輔編年錄》)
這份參奏的物件,與其說是蔡京,毋寧說是趙佶。
宋徽宗作為文人,詩詞一流,繪畫一流,連他的書法,所創造出來的“瘦金體”,也是一流。作為皇帝,卻是末流,而且是末中的末流。因為中國老百姓,不需要一個會畫畫,會寫詩,會彈琴的皇帝,而是需要一個不給老百姓製造災難的統治者,所以,民間文學對這位亡國之君,口碑從來不佳。
《水滸傳》第二回,有一段介紹,說趙佶“乃神宗天子第十一子,哲宗皇帝御弟,見掌東駕,排號九大王,是個聰明俊俏人物。這浮浪子弟門風,幫閒之事,無一般不曉,無一般不會,更無般不愛。琴棋書畫,儒釋道教,無所不通,踢毬打彈,品竹調絲,吹彈歌舞,自不必說。”
那時,趙佶還在他的潛邸裡作端王,再混賬,再敗家,再不成器,也只是牽涉到他個人而已。何況他是王子,一個有著太多條件,足可以優哉遊哉的花花公子,他為什麼不享受,不快活?再說,宮廷中最為忌諱的一件事,就是所有可能成為帝位候選人的成員,千萬不能表現出來那種不安於位,躍躍欲試的情緒,弄不好,會招來殺身之禍。因此,趙佶潛心於文學藝術領域,多方涉獵,興趣廣泛,探索追求,學有所成,是他聰明的抉擇。因此,他寫詩、作畫、學道、性放縱,浪漫得過頭,風流得過分,我們沒有理由苛責他的荒唐。
然而,趙佶十八歲那年,他的兄長,宋哲宗駕崩,無子嗣。一頂御轎,將他抬進宮裡,即帝位。這雖然是天上掉餡兒餅的美事,但是好還是壞,是走正路還是入邪道,是兢兢業業還是吊兒浪當,是正經八百還是荒淫無恥,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和大宋江山息息相關了。事實證明,他只能當端王,不是當皇帝,他一坐在金鑾殿上,凡中國昏庸之君的所有毛病,他都具備,凡中國英明之主的應有優點,他全沒有。而且,昏君中最沒救,最完蛋,最可怕,也是最致命的弊端,就是遠君子,近小人,寵奸邪,用壞人,他當上皇帝以後,整個開封城,成為比賽著誰比誰更無恥,更墮落的罪惡淵藪。
蔡京與宋徽宗(3)
儘管中國封建社會中有過三百多個皇帝,好的極少,壞的極多。然而,老百姓不怕皇帝他一個人混賬,即使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頂多增加一百個討不到老婆的光棍而已。即使酒池肉林,作長夜之歡娛,耽安宴樂,極鋪張之能事,對偌大一個國家來說,是絕對可以承受得了的。但是,最害怕的,是這個皇帝重用一群虎狼來管理國家,漁肉百姓,那就比天災還要恐怖,因為天災的週期短,一年兩年,三年五年,也就過去了,而人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