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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口(4)
梟首砍頭,戮屍燔骨,這是康雍乾三朝時不乏見的場面,然而像雍正如此忮刻酷暴,將汪的頭顱一直掛到他駕崩,也沒說一句免了,去掉,拿下的話,在中國文人受迫害的全部歷史上,還真是少見的暴虐。對知識分子恨到如此咬牙切齒,除了變態心理,哪裡還有一點點盛世帝王的胸懷?,
汪景祺在年羹堯的西寧大營中,當過兩年的幕僚,他的災難,即由此而來。
一個文學家,最好不要跳上政治家的船,哪怕是最高階的遊艇,也要敬而遠之才是。唐朝的李白,一開始是絕對明白這個道理的。杜甫《飲中八仙歌》就寫過他:“天子呼來不上船”。可後來,估計酒喝高了,下了廬山,竟登上永王李璘的旗艦,檢閱起水師,“為君談笑靜胡沙”,結果好,永王失敗以後,他也就充軍流放到夜郎了。
這位汪景祺,號星堂,浙江錢塘人氏。康熙舉人,小有文聲,但仕途蹭蹬,一直不那麼發達,萍蹤浪跡,落魄秦晉,並無定處。清代的武官,粗鄙少文,地位較高的方面統帥,通常要禮聘一些文人為幕客。名氣大的,為客為賓,起參謀僚屬的作用,名氣小的,為職為員,司管文書筆墨等事。年羹堯,康熙進士,內閣學士,也非等閒之輩,他西征噶爾丹,郭羅克,羅卜藏丹津諸役的赫赫戰功,總不能自己動手撰文吹噓。恰好,這位汪師爺,一心想上他這艘艨艟鉅艦,於是,給年大將軍寫了一封信,極盡歌功頌德之能事。
“蓋自有天地以來,制敵之奇,奏功之速,寧有盛於今日之大將軍者哉?僕向之所向慕,歸往於閣下者,臺閣之文章,斗山之品望而已。……朝廷深賴賢佐,天下共仰純臣。朗若青天,皎如白日。夫是以宸翰寵賁,天子倚閣下等山嶽之重也。今閣下英名如此其大,功業如此其隆,振旅將旋,凱歌競奏。當吾世而不一瞻仰宇宙之第一偉人,此身誠虛生於人世間耳。”(《西征隨筆·上撫遠大將軍太保一等公川陝總督年公書》)
這樣,雍正二年,被年羹堯延請入幕。
期間所著《西征隨筆》,在查抄年羹堯杭州邸宅時,被侍郎福敏發現,呈上。喜歡作批示的雍正,他在這方面,有強烈的表現欲,在書上親筆寫上:“悖謬狂亂,至於此極,惜見此之晚,留以待他日,弗使此種得漏網也。”
我一直忖度,同案的錢名世,也是因年羹堯獲罪的,同樣,因寫馬屁詩被參,但雍正並沒有將他送往菜市口秋決,而是御書“名教罪人”匾額,掛在大門口,每日叩拜懺悔,有點像當年戴上右派帽子,接受群眾監督那樣,最終還是保住了腦袋。
而雍正恨汪的情結,不完全是他的馬屁拍得響,因為在康熙晚年選嫡,舉棋不定,年羹堯的一票,起起一言興邦,一言喪邦的關鍵之時,雍正也對這位軍門,殷勤致意,示好巴結,聯絡拉攏,不遺餘力的。這本《西征隨筆》,只是罪狀之一,而汪景祺,對於這位功高震主的軍事統帥,所能起到的左右作用,是非同小可的。才使他始終戒之懼之,而留下刻骨銘心的影響,必狠狠報復而後快的。
汪景祺不傻,他不是小聰明,而是大聰明,不是有小野心,而是有大野心,特著《功臣不可為》一文,獻給年大總督,其意所指,年是會心的。不但會心,很可能首鼠兩端過,雍正不會沒有知覺。但文人從政,很難成氣候的原因,雖然他們喜歡染指權力,但十個文人至少有九個,在政治上屬於無韜略無謀畫的低能之輩。尤其稍稍得了點意的文人,無一不是狗肚子裝不了幾兩素油,那張管不住的嘴巴,先就給自己挖好埋他的墓穴。
雍正的情治系統,其效率之高,野史演義,多有記載,早把年大將軍與另一可能接班物件允禟,在西寧的來往,密報上來。雍正三年四月,這位陛下最初發難,諭責年羹堯僭越之罪時,無心之言,洩露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