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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亮畢竟是大特務,行事自有主張。他逮住了這六人,目的卻是要迫那神秘的江湖人物出首,是以非徒不諱形跡,且當即透過廣播電臺和報紙號外出播訊息:這六人算是&ldo;主動到案說明,還須另行查察首謀&rdo;。另一方面,北平在地的洪英光棍則一傳十、十傳百地到處散佈著一個說法:&ldo;新社會&rdo;方面正千呼萬喚,等一位江湖高人上聚珍堂&ldo;前去投效&rdo;。
歐陽秋總還是個實心眼的人,識不破徐亮的皮裡春秋,只道這六個門生暴構橫禍,皆因自己而起‐‐否則月前何至於有那麼一標槍兵上門濫射?其情說不準還與歐陽崑崙昔年犯下的一樁讓他至今不明就裡的什麼案子有關。即此作想,歐陽秋便打定主意,自上聚珍堂去&ldo;認案&rdo;,管它首謀些怎樣的事,只管一體擔承下來就是。
至於託彭子越幫忙的一樁小事,則是想央請&ldo;四腳班子&rdo;‐‐也就是洋車車幫‐‐給打聽打聽,能否在茫茫人海之中,訪著歐陽崑崙下落,給帶個口信兒,就說父母雙雙客死異鄉,泰安則遍地虎狼,他可是萬萬不必以故里為唸了。接著又交代那歐陽崑崙年約二十許,自幼寸發不生,號稱光頭大俠,生得一副劍眉星目、紅唇皓齒、隆準高額、虎背猿腰,儀表十分出眾。說到這兒,歐陽秋便再無一點聲息了。
&ldo;師父您、您究竟要作什麼打算?&rdo;彭子越聞言之下,不覺心一急、氣一躁,腦袋瓜兒往前稍稍伸探幾分,但聽耳後&ldo;哐啷&rdo;一聲重響,脖根之上乍地一輕,再回頭時只見車座和腳臺之間直愣愣躺著支鐵桿子,哪裡還有他師父的影子?
這半晌折騰,日後可苦了彭子越。他撒下車、收起《無量壽功》、回屋跟他孃舅打商議。&ldo;四腳班子&rdo;裡的頭兒是何等精明江湖?一聽浮掠首尾,便跌足嘆道:&ldo;你師父一準是上聚珍堂投案去的。此去九死一生,你恐怕再也見不著他了。&rdo;
照這位孃舅的揣測,天地會挾著&ldo;保字號兒&rdo;令箭、出動大批人馬北來,應該出自一萬全的布劃,進可如何、退可如何,俱有定策。其中&ldo;捉拿共黨間諜&rdo;便該是個可松可緊的&ldo;活套頭&rdo;。倘若歐陽秋‐‐甚至他那六位高足‐‐情願投效,活套頭就松個口兒,大夥兒黑裡白裡都算&ldo;朋友&rdo;;要是三句話鬥不上榫,活套頭往裡一收、再加個單系十字纏裹,七條人命全歸在&ldo;共諜&rdo;帳上,不外是就地正法而已。怕就怕歐陽秋天真爛漫,以為他單槍匹馬闖入眾珍堂,一肩扛起人家給羅織的什麼罪名,還巴望特務們能網開一面,放過先前六人,這就透底白搭了。
&ldo;師父總勉勵咱們別逞能、萬萬不可以俠自任,照說不至於‐‐&rdo;
彭子越話還沒嘀咕完,腦袋上愣生生吃了他孃舅一煙鍋,孃舅頂問了一句:&ldo;那麼他沒災沒病的,這&l;客死&r;二字該當作何說解?&rdo;
這一夜,車是來不及還了,彭子越不必同孃舅窩擠,自就車下鋪了皮氈糙薦寢息。可怎麼也困不著,滿腦子只是他師父在公堂之上受審的奇情幻影‐‐堂上坐著太爺、堂下跪著歐陽秋和六位師哥,一會兒上了夾棍、一會兒上了拶指,再不多時兩旁衙役,個個兒揮舞著碗口粗細的朱漆長棒,朝人犯兜頭撲臉打砸過來。想到這一節上,彭子越哪裡還有睡意,雙眼一睜,不覺大駭‐‐
原來單身車把式夜眠於車下是個不成規矩的規矩。那些穿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