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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她蓮步匆匆的出了門,李嬤嬤只低嘆了一聲。
孟妱行至碧落齋時,下人便上來傳話道:「老夫人已在左室了。」
左室位於碧落齋正廳的左側,孟妱初嫁入沈府時,王氏恐她待的不慣,並不強將她傳來一處用膳,後來漸漸的,只有節時、沈謙之外出辦差回來,才會召他們在這左室一同用膳。
「懷儀來了,快進來。」
王氏見孟妱走至門首,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丫鬟說老夫人已至左室,卻未說沈謙之也到了。孟妱一手方提起裙,便瞧見了坐在王氏左側的男人。
昨日一進京便馬不停蹄的入宮面聖,念他外出辦差有功,聖上特許了五日假,不必上早朝。
沈謙之褪去一身官服,著石青色竹葉紋交領長衣,腰間掛著上等羊脂玉石,鴉羽般的墨發束在銀冠中。
比起那身冰冷的官服,這一身裝束似是將他凌厲的稜角都磨平了些,頗顯出他的儒雅溫潤之氣。
公子如玉,明玉似水。
年少伊始的傾心,豈知沒有這副皮囊的作祟。
孟妱不禁回想起他昨夜說的話,扶在門邊的手不由緊了緊,款步入內,欠身道:「見過母親。」
半晌,緩緩走至沈謙之身側,低聲道:「夫君。」
沈謙之放於雙膝上的手,抬了抬,一雙墨眸匆匆瞥了一眼孟妱,便斂回視線,淡淡道:「坐罷。」
孟妱長睫垂著,始終不敢瞧他,聞言,側身入座,等著王氏動箸。
王氏到底是過來人,這眉目傳遞之間,豈能瞧不出端倪?
加之今早雲香伺候梳洗的時候,便回了沈謙之昨夜離了暖香苑的事,也能猜的出幾分了。
金絲檀木小圓桌上擺著幾樣清淡小菜,挨近沈謙之的那一頭,放著一盤桂花茶餅。
「你素日愛吃這口,離京多時,必是想了。」王氏指了指他面前的那盤桂花茶餅,笑著道。
她說著,又用木箸夾了一箸雞丁蟹肉雙筍絲,放在孟妱的青瓷碟中,「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且嘗嘗。」
「多謝母親。」孟妱柔聲回了一句,抬眼見沈謙之正默不作聲的用著茶餅,貝齒輕啟,咬了一口筍絲。
半晌,王氏緩緩放下木箸,故作無意的問道:「昨日是又有事了?怎的半夜還回棲雲院去了?」
敦肅王府距沈府只隔著兩條街——玉泉街與鎣華街。
孟妱雖得郡主封號,可這京城中從來不缺貴女,何況是個異姓郡主,是以城中權貴之女不覺離孟妱遠遠的。只有那住在鎣華街上的肅毅伯之女李縈,還肯不時帶著她一處玩鬧。
因著李縈之母乃沈謙之嫡親的姑母,幼時,孟妱也沒少同沈謙之在一處過。
如今二人已結成夫妻,可王氏瞧著,他們還不如小時更親密了。她這話是在問沈謙之,也是有意替他創造一個在孟妱跟前解釋的機會。
畢竟,她哪裡想得的,自己素日謙和有禮的兒子,會在夜半對夫人惡語相向後揚長而去。
「昨日匆忙面聖,還有兩道摺子未遞,便連夜去寫了,一早讓常連交進宮去了。」沈謙之面色自然的回了一句。
王氏聞言一面微微頷首,一面拿眼覷看左側孟妱的反應。
孟妱拿著木箸的手頓了頓,緩緩吸了一口氣,夾起一塊桂花茶餅,欲放去沈謙之餐盤中。後者驀然站了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朝王氏作揖道:「母親慢用。」
王氏瞧見孟妱懸在空中的手,正要攔住他時,見人已轉身出了左室。
「早起吃七分飽便好了,當心胃裡不好受了,」王氏笑著將孟妱的手按下了,「你也去罷。」
她說著朝外門口瞧了一眼,示意孟妱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