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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勒瓦驚奇地環視著瘋醫生奇怪的家時,她就更著迷了。我發現她的稚嫩非常吸引人。現在,她輕輕推了一下比阿特麗斯,指著那用半文人的手法寫在酒吧中央牆上的名句,下面就是陳列著的酒瓶;雖然比阿特麗斯已經看過十多次了,但她還是迎合地和她一起笑了起來。瘋醫生注意到這位年輕女士的驚訝,對她解釋說,他是從他的管家“星期日”那兒得到這首詩歌的靈感的。
所有的啤酒
在此飲用
讓我懼怕
如果這靈感真的來自“星期日”,只能證明物以類聚。瘋醫生瘋狂地熱愛塗鴉,這讓他在一年前幾乎丟掉了工作和在這個國家的居留權。幸虧閣下和伊肯幫了他的忙——這是他們兩人到目前為止聯手做的唯一一件事。醫生們想將他活活切開,這我無法完全責怪他們。伊肯堅持說,他們中的一些人藉此機會發洩他們的怨恨,但我仍然認為那些塗鴉是無法原諒、趣味極其低劣的:心有病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將去覲見上帝。這種玩笑不是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可以開的,特別是在心臟病病房裡。有一個替瘋醫生辯護的笨蛋說,這沒關係,那些病人不是病得太重,就是不識一字的白丁,沒有人會覺得被傷害了!這趣味太令人厭惡了。在男子性病治療科門外,他在兩粒球中間畫了一個巨大的箭頭,像個瘋狂的指路牌那樣指向房門和這些字眼:此路通往索多瑪和淋病雙城①。虧他能想得出來,比心臟病病房的那句子更為糟糕。
荒原蟻丘 第五章(2)
“我那神奇的孩子怎麼樣啦?”瘋醫生問道,“這些日子我一直沒有機會看見他。我想,拯救一個糊塗老傻瓜,不讓他被遞解出境,應該對最牢固的友誼造成傷害了吧。得了,他怎麼樣?”
“他好得很,”我說,“上個星期五下午,他將全體內閣扣留了一小時。”
“是嗎?多無聊。”瘋醫生說,“你知道,迪克,權力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腐蝕人,而是讓人變得這麼無聊,這麼毫無懸念,這麼……這麼的沒意思。”與其說他是在對我們說話,還不如說他在對他的英國來客說話。“我告訴過你,當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是多麼的迷人啊。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這麼有人情味,這麼有教養。”迪克冷冷地點一點頭。這整個下午他很少說話。他呷飲加酸橙水的杜松子酒,彷彿那是德國礦泉水似的。和他的陰鬱的情緒相反,他臉色光潤,幾乎有點兒像女孩,跟瘋醫生異常粗糙的黑褐色面板截然不同。是瘋醫生讓我們注意到這一點的,他介紹迪克時說:“一個在熱帶的白人,需要時不時見一見與他同一個部落的人,以便提醒自己他的膚色也許並不像它看上去那樣不正常,那樣格格不入。”
迪克現在以他陰鬱的口吻說話了。他坐在三面吧檯的最遠處,在我的對面。伊肯和兩個女孩坐在吧檯較長的一側,正對著瘋醫生。而酒保則在吧檯的凹處。迪克說,阿克頓①所指的腐蝕性也許還試圖包括“去幽默感”,如果有這麼一個詞的話。
“他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應該包括這個。”瘋醫生隨口說道,“你幹了什麼?”他問我。
“什麼?”
“你說你們都給拘留了。”
“啊,那個。不,我們什麼也沒有幹。麻煩就在那兒。有一個來自阿巴松的代表團來到總統府——你知道那個旱災區的——而我們沒人知道他們要來。有一點兒調皮,是不是?所以,閣下對我們大發脾氣了。”
“太漂亮了。”瘋醫生說,然後像一個通曉一切的美國商人面對一個初來乍到的新手那樣,轉身對迪克說,“阿巴松在西北部,已經一年沒有下雨了。那些可憐的魔鬼派了一個代表團來,請求閣下給他們下雨。”說完他轉身對著我,要我證實他說的話,“是那麼回事嗎?”
“差不多。”伊肯搶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