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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困!幸好沉露居的下人很少而且嘴也嚴,所以我也不用注意形象。於是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可憐這身體正是長個子的時候,深度睡眠不足的話,腦垂體是不會產生足夠的生長激素的。
正向暖房走去,準備把屋裡收拾停當,也好讓宮主大人一洗完就有暖床可睡。卻突然聽得月洞門外傳來踩雪聲,而且頗急。
慢悠悠回頭一看,原來正是小冉匆匆行來。他已比我高了一個頭,讓我好生羨慕。
“嗨!小冉哥啊,走這麼急做甚,小心滑著,別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啊!”
“你怎麼這副模樣,好像一夜沒睡似的。”小冉沒到我面前就嚷嚷起來,道旁剷雪的長工見他風急火燎似的樣兒,也捂了嘴笑。
暗歎口氣,情知自己大概是雙目紅腫,髮髻散亂,也不和他辯駁,說道:“宮主正在淨身,陳總管有事?”
自我當了陳更的小廝,原來的待遇卻仍然維持不變,小冉仍跟著侍候,只是因為我時常不能在屋裡待著,陳總管又見他做事用心,於是讓小冉跟著幫打下手。
“我去房外侍候著宮主好了,總管讓你到聽雪軒伺候。”
“聽雪軒?……來的是什麼客人?”
聽雪軒是本是賞雪的好去處,四面種了稀疏的紅梅和矮松,可陳更向來不好風花雪月,只把那當成招待貴客的地方。
“斜坡地上搭木樁,木樁上鋪木板,木板上搭廳堂,而且還是四面透風的廳堂,有什麼好的。”——陳更曾有一次對我這麼說,讓我當場有點犯暈。
那可是個很風雅的去處啊!
“總管沒說,不過看架勢挺不得了的,是三位老……先生。”小僕間平常都是口語慣了的,再加上我新引進的現代版本俗語,越發能無孔不入地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去。小冉聽著聽著也就受了影響。他憋這回卻硬是憋了一口氣,沒把老頭兩字說出來。
也許陳總管事的凝重真的嚇到他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舉步離開。
聽雪軒是外宅,距沉露居並不近,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到時,只見冷副總管早在軒外兩百步的一叢灌木前等得心焦。
見我來到,趕緊迎了上來,壓低聲音道:“你可來了,老陳讓我在此處等你,你快去換身衣服。”說著就把我引向一個山丘後。我看得失笑,原來那裡剛搭了一個臨時小帳,恰似首都北京過街地下道里的無水廁所般大小。
我也不多廢話,接過旁邊下人遞來的衣裳徑自進了去。
抖開看衣服,原來是讀書人樣式的雪袍。襯裡是雪一樣的白,外袍則是雅緻的墨綠,衣襬處手工繡了藏青的蘭草暗花。
這麼大陣帳,來的是什麼人?
“老陳讓我告訴你,你平日藏鋒藏拙是你自個兒的事,他也不管。但今日不同,著你有多少禮樂文采都須使將出來。待會兒你的身份就是總管從南楚請來的秀才,專責是宮主的伴讀。好好表現,才能讓那三人知難而退。”
他口中的老陳,就是小冉口中的陳總管。總陳管平日老成持重,做事果斷,行事細膩,敢以“老陳”二字稱呼他的,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人。
“為什麼?”我一邊問,一邊換上衣服。
“我也不甚瞭解。大概是宮主的父親不放心宮主的學問,特派這三人前來教導。”
我噫了一聲,宮主還有父親?可是立刻就平了心中的疑惑。人自然是有父親的,陳更也才二十有幾,只要不出什麼意外,父親自然是有的。只是一想到在青陽宮中唯我獨尊的青陽宮主,居然還被父親管著逼著學文化,我臉上的笑就越擴越大。
不行啊,陳更,怎麼我覺著你越來越沒地位了呢。
“那麼,陳叔是想讓那三人安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