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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已被高崗擋著的村鎮,幾道淡淡淺淺的炊煙已經上來。
轉回來,地平線那方是橘紅亮黃的一片,還有線下漸漸被陽光侵染過來的茂林,因為過於遙遠,空氣又格外的乾淨清亮,反而顯得前路是一馬平川的廣闊。
撲撲兩聲輕響,兩顆水珠打在了短褂的前襟上。梅若影醒了醒神,突然自失地一笑,暗自嘲道:“走便走了,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麼好婆婆媽媽的。”看著襟上掛的兩道溼印,黯然一陣。可是自己看著看著突然又笑了,這樣的痕跡可不正像登徒子流口水般,忒也不雅。
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往臉上摸去,一愣之下又暗自生恨,離愁別緒倒消了幾分。這幾日過慣了素面朝天的日子,竟然不閃不避地將這麼一張臉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喜幸一路行來天色既暗,也沒人和他打了照面。只是易容的藥物早就在竹壑時就被搜刮乾淨,這鄉下地方一時之間怎麼也湊不齊材料了。
便想著,於是稍偏了方向,將驢子牽向半里開外的一個水池子。
周圍仍是農田,池子不小,可能是農夫們挖出來蓄水用的。昨日新雨衝了不少渾泥,泥水相擾下,變得渾黃不堪。這死水裡早就生了不少蚊蚋的幼蟲和蛙類的下一輩,只見一波一波細細的漣漪隨著孑孓和蝌蚪的上下躍動細細地晃盪。
他這幾年行慣了野地山路,根本懶得講究,將短褂的下幅往褲帶上再別了一別,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往臉上抹去。猶恐池水尚不夠髒汙,又自地邊隨手抓了一把泥灰,把一張臉颳得泥娃一樣,再往兩鬢髮髻上擦乾淨了雙手。一番整頓下,便是村裡鄉下最為頑劣邋遢的小童前來與他相比,也不會討得了好去。
他剛要站起,突然傳來咕嘟嘟一陣聲響。驚了一大跳,還首看了周圍一遍,除了微微泛黃的麥田,就只有幾片矮樹,再遠點,便是疏疏落落的大片楊樹林,然後連到了更遠的茂林。
而路邊左右延伸的麥田,大概因為品種的緣故,麥秸幾乎有一人高,有幾片在昨日的雨中倒伏了下來,其餘的地方,稍顯疏落的麥浪隨著風動一波波地起伏,卻沒有什麼異常。
是,多心了嗎?
咕嚕——
又是一聲長響,他又嚇了一跳,才驚覺原來是自己的肚子正哀嗥嗥地叫著,雙腿一軟,登時跌坐下來,一下子坐進了軟軟的溼泥中。
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驚弓之鳥麼。而他自己的感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遲鈍了的?是因為太久沒有捱過餓了麼……
左右再確定了一下,終於放下心來。應該不會有人追上來,他下的藥可足夠讓人睡上兩日的時間。
放下心來,肚子便叫得越是響亮。梅若影不無樂觀地想,好在大概因為毒素日深,五感知覺已經消退了不少,否則這會兒大概已經胃疼了。
肚子的主人最終還是決定不再虐待自己,就坐在原地取出懷中捂得溫熱的幹餅,就著池裡的水吃了起來。
以前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前,總要吃個半飽,又不能多喝水,大抵是因為怕做到一半肚子就叫,又或者便溺急不可耐。想起這些,梅若影嘴角不知不覺翹了起來,可是又因而想起,手把手教導他偷雞摸狗的那人現在被他迷暈,以後就要各奔前程,那笑意又收了起來。
一塊鍋蓋大小的餅子啃了巴掌大點,用布巾包好,又塞回腰帶中綁好了。梅若影才騰出雙手,在那渾濁不堪的蓄水池水面上濾了幾濾,捧起一捧去了浮葉蝌蚪的水就了幾口。雖然知道這水不大幹淨,然而畢竟是昨日新雨。北方乾燥,待一會兒進了楊樹林子,難保什麼時候才能找著活水,也斷然不會有人跑到深山老林裡去修什麼蓄水池的,所以水囊中的乾淨清水已經計算著要節省著用了。
在家靠親戚,出門靠朋友,不過現在既然是自找的,也只能什麼事情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