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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梯拐彎處,老太太遇到一三十多歲的精壯男人問路,問廣告和商標科在什麼地方。老太太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說自己就是那個科室的,問男人有什麼事情。
男人猶豫了一下,說想找歐鵬。老太太臉上笑開了花,說歐主任請假,出去了。男人微有些吃驚,問怎麼回事,生病了嗎?什麼時候會回來?老太太說他請了一天的假,出去送喜帖去了。說完,還把手中的喜帖拿給男人看。
男人的臉色刷的就變了,之後是木然,接過喜帖,認真地看了看。
老太太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些怕。她戰戰兢兢地把喜帖從男人手中拿過來,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問男人找歐主任做什麼。男人抬眼看了看老太太,說以前工作上打過交道的,這次正好從這邊路過,想請歐鵬一起吃個飯。
老太太覺得那種無形的壓力好像減少了一些,自己的氣勢自然也跟著增加了一點,說歐主任這段時間很忙,沒多久就要辦婚禮了,工作也很忙。你要見他,最好先打個電話吧。
男人的臉上有些猙獰,問倆人扯證了?老太太說扯證很久了,就等著好日子辦婚禮呢。
男人點點頭,道了聲謝謝,轉身離開了。
這個時候是上午十一點多鍾,男人離開工商管理局的大門,走在驕陽下,突然喘不過氣來。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動著腳,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前前後後的行人就好像影子一樣在他跟前飄過。
男人走了十來分鍾,滿身的大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眯著眼睛往上看。太陽執著地照射下來,那光線,就好像一根根飛馳的箭,插入他的身體。
男人閉上眼睛頓了頓,又走了幾步,到一棵樹下,坐在花壇的邊沿,低下頭,雙手捂住了臉。
喜帖上的兩個名字,歐鵬跟彭竹。彭竹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歐鵬通話記錄中電話來往最多的,就是彭竹。還有短訊息。
名字沒有錯。還有照片。小小的婚紗照。那個新郎是歐鵬,也沒有錯。就是化成灰,男人也認得出歐鵬。男人苦笑了一下。化成灰,這麼老套的話,居然也從他的腦子裡冒了出來。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彭竹的。單瘦的女孩。好不好看,幸不幸福,男人看不出。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歐鵬。那個挺成熟挺聰明挺帥氣的男人。西裝革履。男人沒有見過歐鵬穿西裝的樣子。他見到的歐鵬,經常是穿著各種各樣既得體又時尚的衣服,要不穿著制服。要不,什麼都沒有穿。
男人拿出手機,撥通了歐鵬的電話。那邊傳來歐鵬穩重的聲音:“啊,你好,請稍等片刻,我有事情,過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然後電話掛了。
男人坐在樹蔭下。周圍很嘈雜。公共汽車噴著黑煙從他前面呼嘯而過。這個,是很重的尾氣汙染吧,為什麼這樣的車子還可以行駛在公路上?幾個女孩子穿著吊帶裝從他前面嘻嘻哈哈地走過,漂亮的陽傘下是美麗的身體。已經是秋天了,只要下一場秋雨,天就會很快地冷下來。女孩子在撿著這一年最後的機會豔麗一下吧。那個叫彭竹的女孩子,也穿吊帶裝嗎?歐鵬會摟著她的腰摟著她的肩嗎?一對老夫妻帶著他們的小孫女在男人跟前走過。小女孩手裡拿著冰激凌,吃得裙子上都是。老夫妻低下頭一邊給小女孩打扇,一邊埋怨著。
男人眨了眨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身後的樹上好像有知了叫。蟬之所以被叫做知了,是因為它老是知了知了地叫吧。其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其實叫起來,一點都不是“知了”的音。只是蟬仍然在執著地叫著,在它們短暫的生命的最後一刻,拼命地叫著。
其實應該是知了吧,事前就知道有貓膩吧。不是已經懷疑到歐鵬有女朋友嗎?從來敢作敢當的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