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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裡除了先帝幾個得寵的遺孀留在慈元殿陪太后同住,四處皆是空蕩蕩的,行在宮街上,實在清靜得很。宮門依著規矩,都落了鎖。汪直一重一重的叫人把宮門開啟,將各處的宮燈通通點亮。帝后儀仗遠遠隨在百步開外,趙曙一手抱著玥晗,一手牽著大頭寶寶。大頭寶寶又牽著滔滔兒。夏日晚風輕拂著臉面,裹來花草清香,四人在宮街上說說笑笑,將那笑聲傳得極遠極遠,他們不緊不慢的走著,似要走到天際盡頭去。
鸞鳴殿裡不似往日輝煌,裡面靜悄悄的,燈火稀少。椒牆猶在,卻早已沒了恩寵華貴。幼悟用了膳,坐在院中賞月,與她相陪的只有四名灑掃的宮婢,及她從張府帶進宮的家生丫頭爾嵐。爾嵐在一側輕搖蒲扇,幼悟忽而問:“你聽見沒有?”
爾嵐信鬼神,院中原就有些黑乎乎的,如此一說,嚇得她瑟瑟發抖,問:“我什麼也沒聽見啊,娘子可別嚇唬我!”幼悟睨了她一眼,道:“我是說笑聲,人的笑聲!”又指著外頭的宮街道:“從那裡傳來的!”
恰巧有風吹過,將廊簷下的青紗宮燈吹得使勁兒搖晃,爾嵐越發心驚肉跳,道:“此時都下了宮鎖,哪來的人四處亂逛...”頓了頓,又道:“鬼倒是有...”說著,自己把自己嚇了半死,連說話也是戰戰兢兢。
張幼悟倒不怕,笑道:“世上哪有什麼鬼神...”見爾嵐六神無主的模樣兒,只得道:“進殿吧,我不過隨口說了句,就把你嚇成這樣。”兩人進了寢殿,關了門窗,不敢熄燈,也不敢分開,遂同睡在一個屋中作伴。
過了兩三日,天氣愈發暑熱難當,滔滔煮了兩缽子綠豆羹,讓內侍將冰塊絞碎,拌入羹中,又用厚實的瓷碗裝了,宣了涼轎,直往福寧殿去。趙曙還在與大臣商議朝事,知道滔滔來了,便退入涼閣相見。滔滔兒親自舀了碗綠豆羹,遞與趙曙,道:“涼沁沁的,消消暑氣。”她難得賢惠,趙曙自然不肯錯失機會,忙一陣猛誇,道:“比御膳房做得要好吃多了。”
滔滔兒面無顏色回道:“這也是御膳房做的。”
趙曙又道:“你肯定放了什麼別的東西,不然從慈元殿到福寧殿,早就熱得發燙,可現在還是冰爽爽的。”滔滔無語道:“好像第一次吃似的,以前在樂豐樓不是常吃麼?放點碎冰就行了。”趙曙也沒得話了,只好道:“你坐轎子來,熱不熱?”
滔滔道:“轎子底下放了兩缸子冰塊,並不很熱。”見趙曙吃得差不多了,就道:“我回去了,剩下的都給前殿的大臣吃罷,大熱的天,他們年紀也大了,怕是熬不住。”趙曙點了點頭,問:“要不要再往涼轎裡添些冰?”滔滔兒已然出了殿門,道:“不用了。”音落時,身影已然隱入花枝搖曳之中。
趙曙在殿門口望了好一會,直待她的轎子拐過宮牆不見了,才吩咐宮婢將剩下的綠豆羹分了,獻寶似的賜予大臣們食,又將滔滔兒從頭到腳,如何如何賢惠溫柔,如何如何寬容大度,藉此機會誇了個遍。大臣們哪敢說什麼,除了道:“皇后千歲”外,似乎沒什麼旁的可講。
至掌燈時分,餘熱漸散,小內侍們提著宮燈疾奔著往四處點燈。趙曙散了朝臣,擺駕回慈元殿,熱烘烘的,也沒帶儀仗,只讓幾個內侍跟在後頭,順著宮牆慢慢踱步,心裡還在想著幷州水患之事。過了玉津門,行至夾道僻靜處,轉過角門,忽見有女子一身淡紫素紋長紗裙,未綰頭,立在燈下舒展著柔軟的身姿,盈盈而舞。風一吹,衣炔飄飄,如夏日綻開在水中的紫蓮般,若仙若靈,美不可言。
趙曙頓住步子,舉目而望,後面的侍從也忙止步。汪直提著青紗宮燈照在官家腳下,小心瞧著他的臉色,也不敢多言,立在後頭垂首不語。紫衫女子像是並未發現旁邊有人,輕移著蓮步,婀娜的腰肢柔弱無骨,長袖曼舞,滿肩青絲如墨般散開,如綢如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