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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車裡前,梁鶴洲擁抱他親吻他,說再見時聲音裡藏不住的歡欣。這讓燕驚秋沒辦法開口挽留。地下室陰冷的寒氣把他的氣管和肺葉腐蝕得鏽跡斑斑,他的嗓子是一輛被截停的火車,「不要去」三個字是遙不可及的終點站。
儘管,他提要求的話,梁鶴洲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留下,可他想要梁鶴洲開心。只是四小時而已,燕驚秋覺得三十五六歲的自己要有這樣的度量。
覺得,但其實他根本沒有。他假裝自己有。
回到家裡,先進廚房喝一杯酒。耳邊滑過與梁鶴洲分別那一夜的雨聲,砸在傘上的被放大的雨聲。
他已經想不起來那時候自己說過什麼話有過什麼舉動,只是這雨聲刻骨銘心,回頭看不見梁鶴洲的那種惶恐刻骨銘心。
下一週,燕驚秋跟著去了足球場。
十多年了,他仍然不能體會到這項運動的樂趣,坐在一旁,只害怕球飛過來被砸到腦袋。休息的時候梁鶴洲過來喝水,問有沒有被蚊子叮,要不要早點回去。他還沒答話,場地上傳來一陣騷動,草地上躺著個突然暈倒的人,周圍有人大喊快打120。
梁鶴洲把水瓶往燕驚秋手裡一塞,什麼話也沒說,急急跑過去,讓周圍人散開,蹲在那人身旁開始做心肺復甦。他重回大學讀了書,學的體育保健學,對急救措施很熟悉。
燕驚秋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看了一會兒,也跑過去。梁鶴洲正低頭要給那人做人工呼吸,燕驚秋心一緊,高喊一聲「我來」。
梁鶴洲讓開位置,指揮周圍人拿衣服扇風,促進空氣流通。燕驚秋看著手錶數按壓次數,一分鐘後伏在那人胸前去聽心跳,可週圍吵吵嚷嚷,根本辨不分明。
「別吵了,都冷靜一下!」
他重新擺好姿勢,抬頭掃了眼人群,忽然瞧見梁鶴洲的背影,已經跑出了足球場的圍欄,不知道要到哪去。
自己的心跳好像也停了一瞬,他不知道浪費了幾秒,只是再低頭時,躺著的這人臉色已經白了,死人的那種白。
他悶頭按壓他的胸口,面板摩擦的地方好像要著起火來,渾渾噩噩之間,聽到漸近的腳步,是梁鶴洲,拿著aed蹲在了他身側。
「放手,小秋,放手。」
他模糊聽見梁鶴洲的聲音,慢慢鬆了手,看梁鶴洲把電極片貼在了那人胸膛。
救護車趕來的時候,離那人暈倒已經過去十五分鐘。燕驚秋站在一旁,聽見車上下來的工作人員說,患者深度昏迷,心跳還沒恢復。
他手腳發軟,要跌倒時被梁鶴洲抱住,也不知道怎麼回的家。
梁鶴洲知道他晚上要做噩夢,果然半夜尖叫著驚醒,兩人都沒再睡著。
每週四小時的運動日程被取消了,梁鶴洲哪也不去。
不由自主地,燕驚秋內心生出罪惡的竊喜。
又一個週五。他要去學校上課。當年重新考大學時報的臨床心理,一路讀到了博士,只是科研和論文他都不積極,延長了畢業時間。
上完課和程庭南約著吃飯,飯店離家裡有些遠,梁鶴洲過來要一些時間。
兩人先落座。燕驚秋要了一瓶酒,一言不發喝下好幾杯,程庭南要他慢點喝,他搖搖頭,說:「庭南,有些話,醉了才講得出口。」
「是足球場那件事?鶴洲跟我說你被嚇到了。你還在原來那個醫生那兒做諮詢嗎?下次去順便和醫生聊聊。跟我說也行,別憋在心裡。」
從一開始一週三次到半月一次,再到幾個月一次,心理諮詢已經持續十年之久了。他自己也學的心理學,有時候連醫生要說什麼都能預判,最近這一年已經不怎麼去醫院了。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患過病,不是因為外人的眼光或是自身的羞恥心才否認,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