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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那些個服毒刺客都不是蒙古人……是舅公把他們,他們的老小……所以……”命懸一絲的胤礽斷斷續續地說著,他左胸處還插著那支已剪掉箭尾的致命之箭,殷紅的鮮血跟著他每一句話帶來的乾咳不斷湧出浸溼了層層衣裳,血珠子順著衣角滴滴滑落進白色地氈的長毛裡,像在雪上綻開血色梅瓣,觸目驚心。
“礽兒你別說話,我們會一起回京,你會是我大清朝下一個皇帝,相信阿瑪……”玄燁俯在兒子的耳邊幾乎語無倫次,我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聽清他顫抖的音……抖得一如他此刻握住兒子的手。
可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說即穿的……謊言而已。
隨軍的御醫、軍醫都在這裡,竟沒有一個敢去撥出那隻箭柄,正如王太醫所言……命中要害,已是回天乏術,立撥立死,那不撥呢……我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指,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兒子……兒子總算沒犯下大錯……舅公……他……”
“阿瑪都知道……你少說幾句,孩子……”
隨胤礽一同離京趕來草原報信的侍衛已告訴了皇帝,北京此刻天空上正籠罩著多麼大的一團烏雲。有人在後續準備給千萬軍馬士兵運糧送草的糧道上做了手腳,竟試圖把親征的大清帝國皇帝陛下活活餓死在朔漠。看來索額圖對噶爾丹還真是一言九鼎,誠信不欺,他真這麼幹了,不過後果卻不如願而已。也許還因為素倫給常寧帶去了可調動京畿軍隊的密詔,最近頻繁的軍事任免讓那老賊生了疑,遂準備挺而走險,下出這一招險棋,就算輸了,也可以嫁禍給察罕諾爾部的蒙古人。
可卻算漏了一步,胤礽——這個他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棋子,終究血濃於水的親情蓋過了那人人追求至高無上權利的貪慾。
胤礽的嘴唇因失血過多已經泛起冷色的紫白,盯著他阿瑪的臉,執意要說完:“阿瑪……讓我說,有些話……我怕來不及……”
玄燁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認命:“王太醫帳外聽宣,其他人都出去。”
轉過身來,看到側立一旁的我,把我已滿是牙印的手拉了下來,輕輕地把我這淚人擁進懷中……
“茉兒,這最後一程……我們陪著他……”
頓時,我嗚咽出聲,再不能控制。
任他拉著我的手,來到榻前。瞅著那張蒼白的臉,我眼淚如鏈。
“皇嬤嬤……我最想說的是,原諒胤礽以前的……不是真心,只是故意想讓你生氣,氣憤父皇把身邊的那個位置……原屬於我母親的……給你。”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本是我最盼望的來自兒子的道歉,可真如願了卻是那麼那麼的傷心。
我想對著他笑,我想對他說我從來沒有怪他……可是,我發現我什麼都無法如願,只能哭泣,狼狽地哭泣。
“礽兒,有件事你該知道了。”握住我的手重重地捏緊,就像同時揪緊了我的心。
“給予你生命的親生母親,其實並不姓赫舍裡,而是這個……這個在你面前哭得最傷心的女人,也是這些年無論你怎樣對她,她只是默默忍耐,卻仍然記掛著你的女人!”玄燁的眼生起濃濃的氤氳,哀傷地與我相視。
“啊……”他瞠大了雙眼,一口氣快接不上來,青白的嘴唇張翕不停。
“那,那……我母后……的忌日……”
“你的出生即是你母親的忌日,是她!”玄燁抖著手指著我,重重地吐出久憋著的一口氣:“赫舍裡用了宮中嚴禁的催生之術就是為了和你母親同一天生產,好換了你去做太子,卻沒想到枉自送了命。礽兒你的命好重的你知道不知道,上面繫著兩條命,可是為什麼還是……”
我拉著兒子的手,定定地看著他的已失去血色白得發青的臉,眼睛眨也不眨,似怕看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