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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少,混沌的時辰多。她總是陷入各種各樣的夢境,醒來之後,就忘得徹底。
記得清楚的,只有一件事。
只知道,她經歷的那個夢,裡面沒有他。
她倚靠在走廊上,雪兒怕她坐著不適,特意在木欄上墊了厚厚軟軟的墊子,她安安靜靜地望向遠處,看著婢女將樹下層層疊疊的落葉掃清楚,如今已經初冬。
她已經離自己禁錮在冰冷湖底的噩夢,有一月的路程。
他站在她的面前,負手而立,淡淡睇著她。
她今日著一件紫色素面襖子,下身著粉色冬裙,青絲挽著端莊的髮式,素面朝天,依舊坐在走廊口,不曾起身。
他已經給她一個月時間了。
她卻還像是在雅馨宮的那一日,彷彿她雖然還有皮囊軀殼,但那心神早已不在體內,她再也不曾與他爭吵,他卻愈發不滿不悅。
一個月了,他吩咐下去,每一日都讓人看著她喝下珍貴藥湯,服下各色珍饈。她的身子分明早已痊癒,甚至面容血色都勝過小產之後,少了過分的纖細單薄,白皙面頰有了淺淺的紅潤,勝過這世上任何一種胭脂,即便不施胭脂水粉,那一身風華無法隱藏,她比往日更加動人。
他料定她無法反抗。
但她不過用沉默負氣。
“李煊,死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這個。穆槿寧微微蹙眉,眼底的波動,也不過閃爍一瞬,繼而又恢復了一派平靜。
“怎麼死的。”
她似乎並不意外,更不想要追問,像是平素的任何一句話,輕輕淺淺,平淡無奇。
“他在陸子彰面前敗露行跡,被囚禁在陸家偏遠別院,百般折磨。”他沉聲說道,黑眸冷漠肅殺,一掀華袍,他穩當當坐於她的身旁位置。
“既然陸子彰只為要挾朝廷束手就擒,答應他貪婪條件,就算百般折磨,也斷斷不會輕易要李大人的性命,畢竟他雖然暗中前往,但是身上藏著的是欽差的頭號,代表朝廷權力。殺了李大人,就沒有可商量的餘地了。陸子彰何必急著跟朝廷為敵?集市上的攤販,若是想要討價還價,做成一筆好買賣,是絕不會跟客人撕破臉皮的。”她依舊目視前方,粉唇微啟,那方向彷彿落在庭院的竹林深處,幽深不見底。
斜長入鬢的濃眉,揚起,他瞥了一眼身邊的女子,冷笑掛在唇畔,語氣說笑又不屑。“什麼時候這麼能言善辯?”這一席話,約莫是這一個月來,她跟他說過最多的一回。他原本以為她的負氣,是他當時千不該萬不該拿她最親近的人逼迫她,險些殺了她的兒子,但如今看來,卻又遠遠不是如此簡單。
她依舊靜默不語,秦昊堯胸口的怒火,卻已然熾燃,他冷漠看她,說的鎮定又涼薄。“本王與陸子彰兩兵相接的時候,他就知曉朝廷並不買他的帳,一氣之下派人燒了別院,不過是想在死前拉個墊背,同歸於盡罷了。”
“李大人,死在那場大火中,是嗎?”她卻在這句話之後,緩緩轉過臉來,小巧精緻的面目,對著他,她眼神黯然,低聲詢問。
他下巴一點,黑眸依舊沒有一分波動,語氣也不帶一絲親切,一切在他眼底,彷彿理所應當。“為朝廷做事,原本就沒個準,皇上已經擬了聖旨,在近日追封他一個適當的頭銜,李家也自會因他而沾光。”
“人都死了,要這些虛名浮利還有用嗎?於李大人的母親,長子死了,於李大人的兄弟姐妹,兄長死了,風光厚葬,追封功勞,對他們不過是最廉價的補償。”她的眼底,似有波光閃動,讓那雙原本就清澈的眸子,在此刻比任何寶石還要閃亮。唯獨那光耀,是以淚光綴成。
“依本王看,他們也莫過於你這邊傷心。”他聞到此處,察覺的到她平和話語之下的尖刺,冷冷看她,已然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