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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搶救出來,眼睜睜地看著它被烈火燒得面目全非。大火撲滅後,看見別的東西被燒被毀,他倒不怎麼心疼,只對幾乎化為灰燼的織綢機唏噓不已,如喪考妣。儘管釀成這場火災的陳泰和隨後就送來了算作賠償損失的錢,可那也只夠購買打做一臺織綢機的木料,杯水車薪,不足以讓一座織綢作坊恢復如初。他正為自己還能否重操舊業這件事情犯愁時,瘸子程的主意不啻雪中送炭,而且叫他豁然開朗。
“我都愁迷糊了,多虧程大哥救急!這其實還是一個以防萬一的好主意,咱們往後別再為了救急才兌會,兌了這一回,接著就兌下一回。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事。”
一個月後,他笑眯眯站在一臺嶄新的織綢機前牽經打緯時,瘸子程也用兌會兌來的一筆錢給油坊買了一頭毛驢。油坊有了幫手,生意就漸漸好了起來。這一年的春天,瘸子程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齡,發現自己已經三十六歲了,就憂心忡忡地去找街坊姚秀珍。
姚秀珍初到斜街,看見她像蝴蝶一樣圍著一個賣炒涼粉的攤子忙忙碌碌,誰都知道她是一個前來投親靠友的外鄉人,並且知道她和胡兆春是表兄妹。一年過去了,當她裸露著乳房哺育著一個男嬰,街坊鄰居隨之又知道她和胡兆春是夫妻。她後來靠說媒補貼家用,得益於活潑好動和能說會道的天性。無論是小戶人家的談婚論嫁,或是大戶人家的納妾娶小,只要請她撮合,總能一拍即合。
瘸子程找到她時,又有了身孕的她剛從黃土溝為一個商人談妥了一個模樣俊俏、聘禮低廉的小妾,正在丈夫的攤子上照料生意。瘸子程對她說起自己的婚姻時,自慚形穢的樣子叫胡兆春看來都於心不忍,她卻捧著肚子咯咯笑起來。胡兆春是個脾氣暴躁的人,見妻子笑個不停,就把手裡的鐵鏟往平底鍋裡一摔,生氣的樣子把妻子的笑聲嚇得像驚弓之鳥,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成不成給程大哥說句明白話,別他媽的一笑起來就沒完沒了,就好像你肚子裡懷的是他媽的玉皇大帝!”
“我沒說不成嘛!” 她小聲說,“我只是覺得程大哥都這把歲數了,怎麼才想起娶妻生子的事呢。”
“成就到黃土溝裡說去呀!”胡兆春把剛拾到手裡的鐵鏟又摔到了鐵鍋裡。“要是模樣還不如你,你乾脆把自己留在黃土溝頂替出來一個模樣勝過你的算了,反正你他媽的一天到晚要往那裡跑八趟!”
棲身於黃土溝的單身窮漢比比皆是,但更多的還是拖家帶口的礦工。宗雪竹出錢建造的土壩把黃土溝攔成兩截,土壩兩側的溝底滿是依著溝壁開挖出來的窯洞,住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礦工及其眷屬。其中住著一家來自黃河故道的溫姓人家,男人溫廣廷在中興煤礦公司的煤井裡拉筐,女人溫李氏領著一雙兒女在鎮內鎮外拾破爛撿煤渣,一家人過著緊緊巴巴卻十分忙碌的生活。春天到來的時候,發生在中興煤礦公司的一場冒頂事故讓吳浩宇十分痛心,二十三名工人葬身煤井深處,剛剛進入回採階段的巷道也毀於一旦,全部被填埋殆盡。痛定思痛,吳浩宇一方面決定放棄以掘代採的傳統生產方式,另一方面親臨黃土溝慰問遇難工人的眷屬,把撫卹金一一送到她們手中。在二十三名死難礦工中,唯獨溫廣廷的屍體未被挖掘出來,至今還埋在煤井深處。
從吳浩宇手裡接過來六十塊銀元的撫卹金和額外另加的二十塊銀元的撫慰金,溫李氏和一雙兒女又一次抱成一團,痛哭起來。當溫李氏意識到自己和一雙兒女的生活事實上已經難以為繼,再在雍陽呆下去,勢必會把丈夫用性命換來的銀元耗用一空,就有了帶著兒子回鄉種田的打算,同時也有了把女兒嫁在雍陽的願望。恰在這時,姚秀珍去而復回,今天上午第三次出現在黃士溝裡。可是,聽了溫李氏的心願,姚秀珍最先想到的卻非瘸子程的委託,而是另一個街坊——泰和記說書場女主人陳洪氏的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