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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
他想看她穿上那襲大紅嫁裳啊,為了他穿。
她穿起那衣,一定是美的,他知道。
他好想看,好想看哪……
為他呀……
“阿靜——”
她的哭喊響徹雲雷,揪住了心,讓熱淚逸出眼眶。
可他再無力支撐,霍地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渾遊在黑暗的海中。
天上沒有星月,海上沒有漁火點點。
不,是他的眼睜不開。
一切都好靜,好靜,靜如死寂。
他死了嗎?
銀光呢?還活著嗎?還在哭嗎?
他奮力想睜開眼,想尋找她,卻無法動彈,身旁的水似泥沼,緊緊的裹著他,無論他如何施力,都掙不開來。
他好累,倦得極想睡,可她哭泣的模樣,嘔心的泣喊,卻深植入心,不肯消散。恍惚中,好似仍能看見她淚溼的臉,聽見她哭泣的聲。
明明是無聲的,他卻莫名感覺得到,那椎心的呼喚。
別哭了,別哭了呀……
他得去找她,得找到她。
他咬著牙,試了又試,試了再試,終於弓起了背,翻了個身。
忽地,毫無徵兆的,他身邊來了兩個男人,立於水面上,他看不見,卻感覺得到。
就是他嗎?
是,就是他,冷知靜,我查過了。
好厲害,竟然能在忘川裡翻身,看來又是一個冥頑不靈的傢伙——咦?姓冷,不是姓風嗎?
好像鳳凰樓主曾改過姓,他也跟著改了,是他兒子沒錯。
算了,確定是同一個就好。
他想發出聲音,卻無法張嘴,他想張開眼,卻無法睜眼看清那兩人,但他清楚聽得到他們的聲音。
知道巫女泠的下落了嗎?
不知。打她知道咱們有鏡能追蹤她之後,她就用魔人書裡的咒術,掩去了她的行跡,那已經是千年前的事了。
可惡。那鳳凰樓主沒查出她的下落嗎?
沒有。
那我們還放了他?
沒辦法,他命不該絕啊,不然也不會在忘川這兒,早被拘到前頭去審了,況且生死書上都寫了,他還有好些年的壽命,不還他,咱們還能如何?一會兒那鳳凰樓主鬧到爹那兒,我們才頭大。
呿,生死書上寫的事,他怎知道?
……他和二哥做了交易。
狗屎,那傢伙生意做得也太大了,還能下地府討價還價?
唉,誰教咱們有求於他,再說,他拿了烏鬣的魂來換,至少咱們有魂可以審,說不得能查出那巫女泠跑去哪了。
嘖,也是。罷了罷了,放他走吧。
那話聲一落,他忽然感覺整個人脫離了水面,跟著眉心一涼,下一瞬所有曾經消失的苦痛,全都蜂擁而來,他仰天嚎叫出聲。
很痛,是吧?我猜也是,你忍一忍啊,撐得過去,命就是你的,要是怕痛撐不過去,那就只能留在這兒當苦差,到壽盡之後,才能再去投胎了。
老七,少廢話了,送他去吧。
是是是,冷——不對,風知靜,沒啥事就別回來啦,咱們這兒忙得很,很缺工的,下回可就沒那麼便宜啦。
男人連聲稱是,卻還是笑著說了一串,跟著只聽他輕喝一聲。
去吧。
他感覺自己浮上了天,跟著白光乍現,包住了他,霎時間,疼痛更加劇烈,他痛得弓身張嘴嘶嚎,幾乎以為胸口就要爆裂。
然後,他真的聽見了自己可怕的嚎叫,還聽見了銀光的哭喊。
“阿靜、阿靜——爹,他怎麼了?怎麼會這樣?明明方才還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