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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玹回過神來,也陪著她演:「沒什麼,在武場被箭擦著了。你別告訴母妃,免得她傷心。」
榮春宮的主子是瑢妃娘娘,皇帝將謝玹過繼給她,一是憐惜她體弱無子,二是擔憂她終日將自己關在宮中,關出更多的病來。院內多個孩子,便也多些生氣。
如今仍住在皇宮的皇子除了得寵的十皇子,便只剩下剛滿十五歲的謝玹。皇帝一身病骨,子孫凋零,大多數皇子沒來得及出生便夭折了。
只是謝玹的身世實在有些晦氣,無人願意接納。瑢妃本人心性淡泊,對此不作反應,但掌管一應事物的大丫鬟卻見不得自己的娘娘受委屈。
然而主子沒發話,丫鬟自然也不敢越權,只當宮內多了只使筷子的小活物。所以眼下就算看見謝玹受傷了,也沒有幫忙處理傷口的打算。
謝玹對此無甚所謂。前世的他沒什麼志向,餓了十幾年的肚子,唯一的願望就是每天都能吃飽飯。是也好非也罷,都與他毫無幹係。也正是這飽食終日的態度,他那「廢物皇子」的名聲才能傳遍汴京的大街小巷。
重生一回,就愈發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心力。
他的身邊不需要人,他只需要自己,也只相信自己。
兩人推拉了兩句,大丫鬟就放人回屋去了。皇宮的春日有些早,涼意還未褪盡,屋內的炭火燃著微弱的光,暖意聊勝於無。謝玹靠著床坐許久,直到睏意襲來,他便昏昏沉沉地入了夢。
朦朧間,前世經年造訪的夢魘,悄然找上了門。
謝玹一會夢到他剛被推上皇位,座下一群虎視眈眈的群臣,他如同傀儡般被縱著,生與死都由不得自己;一會又夢到前朝老臣臨死前拉著他的手,說還是懷念從前那個雖不堪大用,但見誰都溫和的、笑眯眯的十三皇子謝玹。
夢境光怪陸離,有人在殿上高聲怒斥。
「我大周有此君王,三年必亡!」說完便以頭搶地,血濺四方。
有人揭竿而起,攜雷霆之勢打進紫鸞殿。
「暴君謝玹還不束手就擒!」
夢境中的謝玹胸腔起伏,震怒之餘生出一絲悲涼。
「朕有何罪!朕有何罪!」他怒吼道,「朕肅清朝堂,整治亂黨,以血淚換取內外安定,朕有何罪?!」
他原本不想當皇帝,他只願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可是命運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他掙紮了,卻在浪潮中被迫換上一副冷血心腸,自此與人間遙遙相望。
世人皆知周厲帝殘暴無仁,濫殺無辜,卻不知他曾也是面若春風的少年郎。
也曾夢見過揚州三月,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謝玹被凍醒了。
準確來說,都算不得入眠。天將夜,絲絲涼意侵入脾肺,他低頭看了眼火爐裡的灰燼,擔心自己被凍死在重生後的第一晚,決定出門找找活路。
早春的榮春宮與冬日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謝玹走出房門時,天色還未黑盡。由於無人看管,他進出宮門都極其自由,沒人關心他要去哪裡。
宮內的燈已點了起來,像粒粒螢火。謝玹沒走多遠,忽然瞥見廊下的屏風邊杵著一個憧憧黑影。
他嚇了一跳,差點抽出劍就捅過去。
而後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已經不是那個能隨身佩劍的皇帝了。看清來人後,謝玹耐著性子上前行了個禮:「母妃。」
「嗯。」瑢妃淡漠地點點頭。
相對無言。
瑢妃性子本就淡漠,就算是皇帝來了,她這張臉上也不會有多餘的神情。謝玹站了一會,沒等到她再發話,轉身欲走。
「等等。」瑢妃突然開口。
謝玹:「……」
他只好又折返回去,臉上掛起溫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