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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玹說的倒不是假話。
他真的見過李鬱,不過是在上輩子。
當年李家人權勢滔天,推舉謝玹當上傀儡皇帝後,又做攝政王掌權了數年。後來被謝玹反殺,上下九族皆被屠戮殆盡,這位李家的嫡長子李鬱就曾跪在謝玹的腳邊,痛哭流涕地懇求皇上開恩。
和現在這幅光鮮亮麗的模樣真是雲泥之別。
可見只要披了身人皮,皮下是什麼妖魔鬼怪都沒差別了。
謝玹微微一訕。
幾人在廊下聊了幾句後才終於在正廳落座。
其實對於今日這場小宴,在場的幾人中,除了謝玹,都是抱著牴觸心態的……尤其是李鬱。
他前段時間腦袋差點被開了瓢,養了好些日子,如今依舊在隱隱作痛,若今日來的不是皇子,他定是要將人轟出去的。
但偏偏來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客套話還沒車軲轆幾句,就聽十皇子問道:「你這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李鬱:「……」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眼底的戾氣:「家裡養的一隻狗咬的。」
知道前因後果,被王太后派來打聽情況的十皇子,自然知道,李鬱口中的那條狗就是與他發生衝突的某位庶子。
但李縉子孫眾多,又都住在這偌大的李家府邸上,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敢照著這位受寵的嫡長子頭上來這一下。
十皇子現在終於回過味來,明白自家皇祖母為何讓他來慰問了。
李家的笑話,此時不看更待何時?
「這畜生跳得夠高啊。」十皇子瞥了眼李鬱的傷口,笑道,「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傷你,可知是老畜生沒教好。」
謝玹意外地看了十皇子一眼。
這廝在外竟然還有個皇子樣?原來他的項上人頭不是擺設啊?
被話語這麼一堵,傻子也知道十皇子是在指桑罵槐。可偏偏李鬱不能發作,他吁了幾口氣,堪堪將怒氣壓了下去,轉眼看向謝玹。
美色當前,才能消解鬱結。
謝玹便也不負重望地開了口:「既是畜生,與其養在院裡傷人,不如宰了下酒。」
李鬱的目光在謝玹的臉上掃了個來回,直到看夠了,才道:「養久了,到底是捨不得,父親為了避免他再傷人,已將他關起來不再見人了。」
謝玹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吹了一口,不再言語。
皇族中,除了太子,兄弟之間並未有太大身份的差別。而如四大家族之首的李家這般,乃歷史悠久的舊貴族,家族根系源遠流長,長幼尊卑便自有它內部的一套法則。
李鬱是李家嫡長子,如今還在門下省任職,乃正統貴族。這般身份的人,卻教區區一個無名無姓的庶子砸得頭破血流,顏面盡失……在謝玹看來,殺了這個庶子都不為過。
而親身經歷過後,謝玹也篤定,如李縉李鬱這般的人,絕對不可能與仁慈二字掛鉤。
既不將庶子流放至永州老家,此生不得入京,也沒有取他性命。反而將他留在李家府邸,終日在李鬱眼皮底下晃悠,讓李鬱煩悶不堪。
為什麼?
這個庶子是何許人也?
這就是王太后讓謝端來李家看望的原因麼?
李鬱顯然不想在此話題上過多糾纏,十皇子亦然。只是屁股下的軟塌還沒被坐熱,端上來的茶水也沒喝幾口,就此打道回府,必然會受王太后的數落。
於是十皇子發揮了他的優秀的語言能力,由一盞茶喝到一壺酒,由天邊的雲彩說到地下的寶藏,天南地北、鳥獸蟲魚,說得二人是口乾舌燥,神采飛揚。
直到天邊響起一聲悶雷,十皇子才止了話頭:「嗯?這天氣,怕是要下雨了。」
李鬱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