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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初上,座中早無虛席,空氣中瀰漫著逗人發饞的菜味酒香。
堂倌們往來奔走於酒客之間,汗流浹背,卻笑逐顏開。
一眼望去,滿樓酒客中,幾乎九成清一色的是武林人物,是故那喧囂之聲及那陣陣震耳大笑,也較幹日來得特別狂放豪邁。
這是武林人物的本色,也是扛湖豪傑與一般人的不同處。
不過,其中卻也有少數人顯得比較安靜,悶聲不響地靜坐著,輕品淺嘗。
與四下三、五成群,據桌大嚼,斗酒塊肉的豪放人群,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是五個灰衣老者和幾位年輕人。
那五個灰衣老者雖然也是聚坐一桌,舉止神態卻很斯文,而且人人眉宇間都有一種凝重端肅之氣,對身邊猜拳行令的熱烈場面,與悅耳的絲竹歌聲,直似聽若無聞。視若無睹。
而那幾個年輕人,有的也是共據一桌,有的則獨佔一席。
共據一桌的是四個勁裝青年,眉宇間英氣逼人,身披風氅,腰懸長劍,益顯氣宇不凡,飄逸曬脫。
那各佔一席的一個是面色焦黃的白衣文士,一個是英挺秀拔的青衫書生。
白衣文士沒有什麼奇特之處,而那俊美英挺的青衫書生,雙目開合之間,精光異露,手執一把玉骨描金扇,倒是甚為扎眼。
還有便是那靠近東邊角落一副座頭上的黑衣大漢,此人身軀魁偉,頭戴一頂寬沿大帽,壓得低低的,令人無法看清面貌,wrshǚ。сōm但由他頷下一把如蝟虯髯看來,可知其相貌必然威猛懾人。
酒酣耳熱之際,猜拳行令之聲更形囂張,竟將那陣陣絲竹之聲壓下去不少。
有些人,已自袒開了胸膛,叢叢胸毛,在燈下照耀生輝。
突然,樂聲轉急,一個曼妙甜美,恍若銀鈴般的悅耳歌聲嫋嫋而起。
“潯陽江頭夜送客,
楓葉荻花秋瑟瑟。
曲罷曾教善才伏,
妝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爭纏頭,
曲紅綃不知數。
……
血色羅裙翻酒汙。
……
座中泣下誰最多,
江洲司馬青衫溼。”
唱的竟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此詩本就傷感,加上唱歌人兒的一副賺淚歌喉,幾乎將整個感情揉注其中,入耳直能令人蕩氣迴腸,為之神傷。
好在滿座均是武林豪傑,否則必然都要淚灑滿衣襟了。
饒是如此,在一陣轟雷般掌聲過後,仍自有人揚聲叫道:“我等酒興正濃,怎麼大煞風景?換個應景的如何?話聲方落,滿樓一陣騷動,同聲附和。
那面色焦黃的白衣文士依然低頭獨酌。
角落裡那黑衣大漢搖了搖頭。
五個灰衣老者眉頭微微皺起。
而那神采飛揚的青衫書生,卻是一雙入鬢眉陡剔,玉面上倏地浮現-絲輕蔑神色。
只是,他尚未開口說話,樓左那低垂簾幕之後已自又傳出絲竹聲,緊接著歌聲復起,這回卻換了杜牧的“秋夕”。
“銀燭秋光冷畫屏,
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
坐看牽牛織女星。”
歌聲始息,如雷的掌聲又復暴起,但適才發話那人卻又揚聲豪叫道:“小娘子。我等不比那些詩人墨客,這些酸溜文縐的詩兒,聽起來不大對胄口。再請換首通俗豪放的如何”
絲竹之聲剛動,那青衫書生卻突以手巾描金扇,指著發話那人輕笑說道:“閣下,夠了,難怪有人說我們武林中人粗魯莽夫,不解風流情趣,就憑閣下這-句,已足證人家所言不虛,閣下若喜通俗豪放,那麼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