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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孝存微笑起來：&ldo;你們說，是爸爸好，還是我好？&rdo;
澤生道：&ldo;伯伯好。爸爸壞。媽，你別要爸爸了，讓伯伯當爸爸。&rdo;
童言無忌，金太太也不知該不該笑。
金世陵指著澤生道：&ldo;好，你給他當兒子去吧！往後你就改姓溫，別再叫我爸爸！&rdo;
澤生吃的滿臉都是醬汁，聽了這話就扭頭問金太太：&ldo;媽媽，我給伯伯當兒子，好不好？&rdo;
金太太剛要回答，懷裡的雪生忽然尿了一褲子。她恨了一聲，趕忙退席去處理尿布。澤生從媽媽那裡沒有得到建議，就自作主張的答應下來：&ldo;好，我要伯伯當爸爸！&rdo;
金世陵望著四歲的澤生，想著自己在香港時，有許多次把快進口的點心讓出來給這幾個小崽子吃，可是這幫沒有良心的……
&ldo;結婚有什麼好的？天天同黃臉婆和小崽子們混在一起，活著都沒趣了！&rdo;他想：&ldo;看來爸爸是對的，人生得意須盡歡，我還得自己找點樂子去！
席散之時，澤生給溫孝存鞠了幾個躬，算是認他做了乾爹。乾爹不能白白受禮，可是手上空空，沒有禮物可以回送，只好暫時作罷。元生站在一邊呆望著，心裡很羨慕，可是又嫌伯伯是個瞎子，沒有爸爸瞧著那麼好看；史蒂芬妮躺在椅子上睡著了，雪生又尿了一大泡。
總而言之，這頓飯吃的是人仰馬翻，後來一行人離開飯店時，連夥計跑堂都鬆了口氣。
金家在重慶住了半個月，其間金世陵很跑了一通銀行，把手頭所有的款子都換成了黃金，存在了外國銀行裡。然後覺著無可留戀了，也無意再回南京故地重遊，就打算還是回香港去繼續過日子。
溫孝存給乾兒子打了一副嵌了鑽石的金鎖。澤生得了禮物，更是視他那親生父親如糞土。他天天跟著乾爹，金太太趁此機會還能騰出工夫來照顧史蒂芬妮和雪生，所以也不大找他。
這個時候，當年跑來重慶避難的人們紛紛都返回了家鄉，城內頓時就顯得空曠了許多。金世陵想去歌樂山上走一趟，不過也是想想而已，並沒有付之於行動。倒是在回香港之前，去給趙將軍掃了一次墓。
獨自站在趙將軍的墓前，他閉上眼睛回想往事，從南京到北平，從北平到重慶，從重慶到香港，生生死死的經歷了許多，可是現在追憶起來，也不過就彷彿是大夢一場。可見人生如夢，待生命熬到了燈枯油盡的時候，那感覺大概也就是如夢方醒吧！
&ldo;爸爸。&rdo;他對著墓碑輕聲說道：&ldo;我要走了，也許不會再回來。我不愛你，可我知道你愛我。你對我不錯，我心裡記著呢。&rdo;
他跪下來，給那墓碑磕了個頭，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金世陵一家，還有溫孝存，在三日後一起回了香港。
溫孝存無家無業只有錢，大概是去哪裡度過餘生都可以的。不過他執意要跟著金世陵，金世陵也沒有辦法，只問：&ldo;你幹嘛非得去香港？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吧？&rdo;
溫孝存笑道：&ldo;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打什麼壞主意？&rdo;
&ldo;那誰知道呢！&rdo;
溫孝存判斷方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ldo;世陵，你這人心地不錯，若我成了你的鄰居，你總不好意思不多少照應著我點吧？&rdo;
金世陵摸摸自己那鋥亮的頭髮：&ldo;怎麼照應啊？&rdo;
&ldo;你偶爾來看看我就成。否則我眼睛不方便，僕人在我跟前搗鬼，我都不知道。&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