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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字說得鄭重,蕭廷深頓了一下才揮揮手:「行刑。」
江崇被帶了出去。
蕭廷深注視他被帶走的方向,受傷的左手緊緊捏成了拳,掌心傳來鑽心的疼痛,他卻彷彿渾然不覺。隨後,他揚聲說道:「宣趙仲齊。」
趙仲齊被人帶進了書房,跪在蕭廷深面前。這是自十六年前趙仲齊出逃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趙仲齊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麼,也明白蕭廷深的脾性,更看到了江崇的模樣,於是行了一禮之後挺直了腰桿,完全沒有懼意地直視著蕭廷深。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蕭廷深並沒有來和他算十六年前投|毒事件的帳,只不過是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你當年做過什麼事朕可以一筆勾銷,不再追究,只要你看好你的病人,把她醫好。否則,」蕭廷深勾了勾唇,「朕不介意召你兄長進宮見一見。」
趙仲齊的眼中劃過一抹痛恨,但他很好地剋制住了自己,語調平板地說道:「草民知道了。」
蕭廷深揮了揮手,趙仲齊最後看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了書房。隨後蕭廷深起身,踱步到了書房中央,沉吟了片刻,喚了魏德全進來:「江崇受多少杖了?」
「回陛下的話,二十七杖。」魏德全覷著蕭廷深的神色,「陛下,您真的……」
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隨後一個小太監敲響了書房的門。蕭廷深示意魏德全開門,小太監忙不迭地撲進來跪下:「陛下,陛下顧大人在外面,說想見您……」
蕭廷深閉了閉眼:「讓他進來。」
門開了,顧忱快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即便如此,他的腳步也很輕,沒有半分粗魯或莽撞:「陛下。」
「你怎麼來了?」蕭廷深揮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語氣轉為溫和。他宛如冰霜般的表情在顧忱進來時的那一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間的柔和:「朕不是讓你休息一下嗎?」
顧忱的表情卻沉了下去。他性情溫柔,從來不會發火,但在憤怒的時候會顯得格外平靜:「陛下乃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一諾千金。您剛剛才答應過臣,絕不會殺江大人——」
蕭廷深臉上的溫和消失了,他沉默半晌才說道:「朕沒有殺他。」
「二百廷杖。」顧忱輕笑了一下,「這和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他還能活著。」
「可他會生不如死!」顧忱咬了咬牙,「如果陛下一定要懲處一個人才會解氣,那就請陛下懲罰臣吧!走水路是臣的決定,江大人只是奉命行事;之後改道也是臣的主意,因此才耽擱了回京的時間。一切的錯都在臣身上,請陛下降罪於臣!」
蕭廷深緊緊盯著他,兩眼通紅:「你就這麼想救他?不惜自己的性命?」
「……是。」
憤怒火一樣噴發出來,連同血液一起沸騰著湧上頭頂。蕭廷深驟然高高抬手,眼看就要給顧忱一巴掌,顧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咬緊了牙關。
然而想像中的劇痛卻並未傳來,那一巴掌打到一半就硬生生止住,終究沒有落到顧忱的臉上。蕭廷深攥緊了拳頭,掌心被碎瓷片割開的傷口又一次崩裂,無數鮮血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他卻無知無覺,只伸出手,一把將顧忱拽進了懷裡。
顧忱頓時呆住了。
蕭廷深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他死死擁住顧忱,卻還記得他右肩上那道深深的傷口,小心翼翼避開不去碰觸它。他就像是懷抱著一件珍寶,頭深深埋在顧忱的頸側,近乎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為什麼……」他喃喃低語,語調恨得發狂,「為什麼你嘴裡總是別人的名字,為什麼你總是願意為別人付出,為什麼你對每一個人都這麼好,你不知道朕有多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