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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生生立於人前,齊珂珂穿的是正式而典雅的齊壇公主服飾,和她身旁的白寧宇看來極為相配。
張磊心頭苦澀,是呀,至少那男人臉上並沒有個永遠磨不去的囚字。
嘴角雖始終往上淺勾,可笑意卻未進到齊珂珂眼底,她直到踱進白府大門,眼角都不曾瞥向那始終僵立在一旁的張磊。
“舅舅和舅母呢?”
十八天了,十八天來他苦苦思念著她的聲音,這會兒她終於肯開口了,問的卻是與他絲毫無關的話語,張磊心底的恐懼不斷地擴散著,他玉做的小小可人兒,終於要永遠離開他了嗎?
“聽說你到來,候在廳裡了。”白寧宇淺笑回應,沒拿傘的手自將她攙扶下車後就不曾放開,這會兒就見他握緊齊珂珂白淨小手往裡頭行去,“走!咱們快進去吧。”
“是呀,”齊珂珂並未拒絕他的牽握,因為他,即將是她的未來。“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
興高采烈的白寧宇攜同齊珂珂往主屋行去,他向來禮貌作得周全,可這一回,他忘了門外的張磊,不單他,連陪他進宅的齊珂珂似乎也忘了。
“爺,您的熱薑茶!”唯一記得張磊的,只有守門的老管事。
張磊知道,他並不需要什麼熱薑茶,就像他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一樣,這樣的結果,正是他執意想要的。
無視於老管事端著熱薑茶的手,他躍上了馬車,旋過馬首,長鞭揮策,馬兒撒蹄奔行在滿是雨絲的冷夜裡。
這會兒,位於江水之上煙氣繚繞的“釣煙閣”,正傳出著一闕闕當代風行的詞牌兒。
“下面這首是歐陽炯的三字令,咱們先品味一番,再依這樣的對仗工律來造些新句子吧。”
出聲的人是釣煙詞會會長白寧宇,眾人眼前只見他衣帶飄飄,英姿磊落,意態閒適的吟念出聲。
“春欲盡,日遲遲,牡丹時。羅幌卷,翠簾垂,彩箋書,紅粉淚,兩心知。人不在,燕空歸,負佳期。香燼落,枕函敧,月分明,花淡薄,惹相思。”
想了想,他立即對吟出,“冬也逝,暮靄靄,臘梅寄。流蘇帳,橫雲鬢,墨濡卷,綠波移,夢無據。情不留,雁低迴,無相從。金盃酒,和淚飲,星隱耀,風空卷,憑無由。”
“極好、極好!對仗得宜!不愧是咱們江都第一才子!”
除去白寧宇本人,閣裡另幾名男子無不用力鼓掌應和,“為著白兄這闕新詞,咱們非得浮上一大白不可。”
吟詩作對,自是無酒不歡,於是乎,在座之人紛紛舉杯暢飲,再由著身旁僕從將杯子填滿,亂世中,無從改變亂象的文人騷客寄情於詩賦,縱情於薄酒,成了寫意的遣懷方式。
“這個樣兒就能算好嗎?”席間突然迸出一個少女的清音,她輕哼了哼,將自己眼前的酒轉身倒入了江裡,她還只是個孩子,是不能碰酒的。
齊珂珂轉回身,渾然無事地對著白寧宇笑。
“表哥,我也可以試試嗎?”
“當然可以了,表妹。”
任誰都看得出白寧宇對眼前這點麗無儔的少女有多麼珍愛,她已隨他出現在詞會里好一陣,可每次都清懶寡言,連笑都罕見,這回見她肯主動開口,微笑以對,白寧宇像是得著了天大的恩賜。
齊珂珂眼眸兒轉了轉,那模樣兒清靈可人,似是天邊飄來的一朵亮亮的雲,清俏俏,嬌靈靈,這會兒,她菱唇微啟,吐出了嬌嫩嫩的嗓音。
“夏來矣,天熱熱,蓮花時。蓮荷塘,蓮葉密,蓮子結,蓮心苦,蓮藕甜。
人太多,不夠吃,多采點。吃哪些?蓮鬚羹,蓮排骨,蓮子蜜,蓮子酥。“
一詞終了,閣裡聲悄人靜,沒人出聲,連一旁的僕人都聽得傻了,這也能算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