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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不吭聲了。乖乖掀起衣服,胸口處,肚子處,以及後背處佈滿了各種淤青。
縱使晏樺見慣了各種傷口,乍然看到這樣的場面也覺得膽戰心驚。
看到這一條條傷疤,晏樺想起那天在醫院,自己毫不猶豫地同意將江野送走,一時無語凝噎。
江野似乎看穿了晏樺的想法,開朗道:“都不疼了。”
“真的,橋哥。早就不疼了。”
晏樺垂下眼,額間的碎髮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語調生硬道:“轉過去,擦後背。”
瘦削單薄的身體上面佈滿了傷痕,白色的藥膏被擠在傷口處抹勻,晏樺突然開口問道:“你怪我嗎?”
年貨
晏樺不知道怎麼如何對待江野,視線只能看向牆上的周立偉。他曾經以為自己活著就是贏了周立偉。
但是有時候死亡才是最一勞永逸的事情,活著反而要面臨各種棘手的難題。
“為什麼要怪你?”江野不解,想要回頭去看晏樺。卻被按住了脖子,不許回頭。
晏樺沉默地擦著藥膏,沒有作答。
江野則掰著手指道:“橋哥請我吃了紅燒肉,晚上還吃了牛肉麵,還允許我在家住,我很謝謝橋哥。為什麼要怪橋哥呢?”
“紅燒肉好吃嗎?”晏樺問道。
江野用力地點點頭,“好吃。”
“明天還想吃嗎?”
“明天我還能待在這裡嗎?”江野的語氣中隱隱有些激動。
晏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繼續問道:“想不想吃?”
江野嚥了咽口水,利落道:“想。”
得到答覆後,晏樺單手撿起沙發上的手機,低頭按了幾下,另一隻手還在擦著藥膏,詢問道:“除了紅燒肉呢?”
“橋哥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江野不敢再有多餘的要求。
按鍵聲又響了一陣,晏樺才放下手機,此時傷口也都被擦好藥膏。
青紅色的傷疤上像是欲蓋彌彰地被塗上了白色的藥膏。傷疤總有癒合的一天,藥膏能夠掩蓋了身體上傷疤的慘烈,但卻無法彌補心底的傷痕。
在這一刻,晏樺和江野像是兩位同病相憐的患者,各自都被自己的生父所厭棄。
至少晏樺以為是這樣。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屋子裡卻冷清地很,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前年這個時候,這個房間裡也是兩個人,晏樺和周立偉。今年也是兩個人,周立偉掛到了牆上,晏樺身邊的人變成了江野。
“明天出門買點年貨,過年總得熱鬧點。”晏樺喃喃自語低聲道。
江野沒有意見,“好。”
只要不趕他走,怎麼樣都行。
晏樺向來不喜歡過年,每年過年都要和周立偉吵架,今年人不在了,倒還覺得有點沒意思。這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半年前的他是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大年三十這天帶著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弟弟來買新衣服。
“這件小朋友穿著很好看的,不信你問哥哥。”銷售員在旁邊巧舌如簧地推薦一件棉衣。
江野身上的薄外套是不能再穿了,這麼冷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