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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為什麼時近傍晚還能這麼熱,萬達門口人流如織,背後的音響還放著伴著搖滾音樂的廣告,巨大的鼓點震得季思年心煩意亂,他從包裡撈出頂棒球帽扣在腦袋上,夾雜在人群裡走過斑馬線。
小區名叫魚躍門花園,季思年第一次來的時候,在打車軟體和微信聊天記錄間跳轉許多次,才確認謝舟家真的就在這個喜氣洋洋的小區裡。
這地方是個和名字一樣金貴的高檔小區,要出示出入證才能進去,估計物業費比他的教書錢還貴。季思年感覺裡面不會有做列印店的底商,只好在小區門口找了家影印店,把臨時多加的一個小時要用的資料列印出來。
印表機咣當直響,季思年從逼仄小店裡擠出來,站在門口抽了口電子菸,他盯著樹上看不見的蟬,緩緩吹出白霧,把煙杆從脖子上摘下來塞進了口袋裡。
不能帶壞高三生。
他本身沒什麼菸癮,就是偶爾閒下來了手癢癢。這口煙是他高三這一年的歷史遺留問題,那段時間他學得太拼,越臨近高考越焦慮,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年女士又以安眠藥有依賴性為由攔著不讓他常吃,到後來全靠這一口煙,睡前不抽幾下壓根閉不上眼。
印表機那堪比壓路機的動靜終於停下來,季思年把卷子疊好放在包裡,壓了壓帽簷走進小區,兜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他掏手機的速度快到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看到來電顯示是「尹博」時,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忙呢?」
季思年推門走進樓裡,敞亮的樓道比太陽底下涼爽許多,他按亮電梯:「馬上忙,怎麼了?」
「今天晚上,那個領班有空,你有時間去一趟吧?」尹博那邊似乎在上樓,聽上去氣喘吁吁的,「——就是之前說的萬達那家鬼屋,我跟他都談妥了,今天晚上培訓一下,臨時工也不用訓專業的,估計就說說注意事項,不會太長,考慮考慮嗎?」
「幾點?」季思年心說也不用考慮了,暑假檔的兼職大部分都不缺人,更何況他這個時間不上不下很尷尬,不像六月初,算錢算時長的時候還能湊滿兩個月。
能找一個算一個吧,去鬼屋扮鬼……也不算條件太艱辛。
「八點,要不八點半也行。你那邊訊號怎麼這麼差啊?」尹博扯著嗓子問。
季思年按了八樓的按鍵:「進電梯了,我八點半過去,掛了啊,多謝你。」
「你跟我說什麼謝謝。」尹博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這兩天我爸的醫院忙得要死,我得過去打下手,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注意點啊。」
還沒等季思年回話,電話裡就只剩一串忙音。
他低頭看著手機的結束通話介面,確認在接電話的時間內沒有收到其他訊息才按上鎖屏。
說不上來是在期待什麼,他知道他現在不可能先一步跟爸媽低頭,他爸媽也並不是有意與他斷聯絡,這並不是誰來服軟的問題,而是態度的問題,既然那些話已經明明白白說出口了,依著他們一家子的性格,就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兩條路,誰都沒有辦法假裝掀篇,也沒有辦法粉飾太平。
他們都不是在賭氣,只是彼此間都需要慢慢接受並坦然面對問題、斟酌出路,說白了一切都是時間問題。
可他現在沒有時間拉長戰線,馬上就要報志願了,他無論如何也要回家一趟。
季思年有些不知道要以怎樣的方式面對爸媽了。
電梯門緩緩開啟,他把棒球帽摘下來,抓了兩把被壓趴的頭髮,敲了謝舟家的門。
紅漆防盜門下一秒就被開啟,好像裡面的人在貓眼窺探已久,就等著他主動敲門。
謝舟穿著居家的絲綢緞面長褲長袖,短頭髮紮了個小小的揪,她端了杯熱開水看著他,錯開一步請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