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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人秀

安東尼回到心愛的櫃檯給玻璃店打電話，希望他們天亮前能送新的玻璃門來。一位語調低沈的店員接待了他，雙方互談價錢，期間有點小小的不愉快，最終順利解決了。安東尼重新撥了一個號碼，在等待的間隙，他對櫃檯下的狙擊槍看了一眼，伸手摸摸它以假亂真的外殼──槍身、狙擊鏡、彈夾，每個部分都像真的一樣，鏡橋的位置有一道計算精確分毫不差的皮軌。這一切完全出自一雙巧手。

安東尼看了看自己的手，毫無特別之處，每個指頭都笨拙地直立著，像五個性格各異互不關心的同胞兄弟。他握拳又張開。威利懷特是個心靈手巧的人，但是更多人認為奇蹟並非出自他的手，而是眼睛。這位造假大師的眼睛與眾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匪夷所思，好像目光能穿透一切物體，看清其內部構造。安東尼再次張開手掌，感到手指之間有種奇怪的粘連感，好像長出了看不見的蹼。這時電話接通了。&ldo;是誰?&rdo;聽筒裡的聲音像一條潛水的魚，帶著氣泡和咕噥──是個女人的聲音，她一定在被窩裡聽電話。

&ldo;你的最愛。&rdo;安東尼說，&ldo;你在睡覺嗎?&rdo;

&ldo;託尼。&rdo;對方認出他來，&ldo;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在睡覺。&rdo;

&ldo;該起床了，寶貝。&rdo;安東尼從櫃檯下的抽屜裡找出一張寫著各式名字的名單。他想，寶貝總是不會錯的，為了避免出錯，男人全都學會了用這個萬能的暱稱，她叫什麼來著?凱伊，羅拉，都有可能，但是不能確定。安東尼聽到被單的摩擦聲，她換了個姿勢。

&ldo;你最近怎麼樣?&rdo;他聰明地想和她聊聊近況。寶貝說：&ldo;挺好，我接了幾個很有挑戰性的角色。&rdo;

&ldo;說說看。&rdo;安東尼繼續從一長串名字中尋找正確答案，他後悔地想，不應該只記住她們的特長和電話。

&ldo;你不會想到的。我成了阿拉伯富豪的妻子，女乞丐，機車手的熱戀情人，還在小舞臺的歌劇中擔任了一個女祭司的角色。&rdo;

&ldo;你不該這麼拋頭露面。&rdo;

&ldo;化了妝沒人會認出來。你找我有事嗎?&rdo;

&ldo;當然有。&rdo;安東尼說，&ldo;要是沒事就不會這麼晚打來了。&rdo;

女演員開心地笑起來，對於狡猾的異性來說，這種直白的回答真不多見，比甜言蜜語更值得會心一笑。安東尼說：&ldo;你最好能現在起床，因為需要趕路去一個較遠的地方。&rdo;

&ldo;扮演什麼角色?&rdo;

&ldo;你聽了一定會很興奮，強姦犯的女友。&rdo;安東尼終於放棄尋求真相，把名單扔回抽屜，&ldo;他很暴力，喜歡打人，你也被他打過。&rdo;

&ldo;他得保證不讓我受重傷。&rdo;

&ldo;放心。他不會傷到你，他已經死了。&rdo;

&ldo;那你要我做什麼?&rdo;

&ldo;去他的別墅，你會看到屍體，有些地方需要你幫忙清理。&rdo;

&ldo;託尼，我是演員，不是清潔工。&rdo;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起來，她起床了，接著是打火機叮的一聲。安東尼似乎聞到了煙味，好像電影畫面，近在眼前。

&ldo;這是演戲的一部分，好演員應該按部就班完成劇情需要的全部情節。&rdo;安東尼對她說，&ldo;你能騙過所有人。&rdo;

&ldo;這倒是。&rdo;對面說，她笑起來，一副午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