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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欽辭將她整個人向前用力一扯。
女子如瀑墨發頓時散落前肩,碎發在殘陽下根根明瞭可見,顯出幾分狼狽的凌亂。
寧扶疏直不起身子,只能任由顧欽辭攥著衣領,臉朝地面。
&ldo;您看這大理石磚上是血,門口那青石板階上也是血,還有金陵城外的銅鐵門環、斑駁城牆;皇宮大內的盤龍玉柱、至尊龍椅,處處都是人血。殿下瞧見了嗎?&rdo;
分明四周乾淨無塵,分明時值融融暖春,頭頂傳來的聲音卻叫寧扶疏產生了自己似浸血泊,如墜冰窖的錯覺。
而顧欽辭的話還在耳邊繼續,劈頭蓋臉朝寧扶疏砸下:
&ldo;您日日踩著九十九級漢白玉階通向金鑾殿,天真之餘有沒有一刻想過,自己腳下踩的不是路,而是數萬埋骨黃沙的四方將士、數萬死於非命的苦勞徭役,那是他們的血、他們的骨、他們魂飛魄散,致死無歸故里……&rdo;
寧扶疏鼻腔好似忽而聞見了血腥氣彌散在淺薄夜幕,她深覺顧欽辭真正想說的不是什麼天真,而是愚蠢。
沉醉於太平盛世,日夜笙歌不歇的朝歌長公主,愚蠢至極。
撰寫《楚史》的史窮盡筆墨也要洋洋灑灑批判其成百上千字,罵得一點都沒錯。
朝歌長公主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殘害忠良且又坑害百姓,可即便事實如此,她寧扶疏何其無辜,替昏聵長公主背負罵名也就罷了,現今還要代替長公主去死?
顧欽辭原本抓她衣襟的手向上挪了兩寸,誇大手掌恰好圈住寧扶疏的脖頸,指節收緊。
望著面前女子穿金佩銀,濃妝艷抹,心底暴虐如惡獸伸出爪牙。原本被逼成婚就已經讓顧欽辭恨極了她,如若各自井水不犯河水,也許能互無瓜葛地相安無事下去,但偏偏……
寧扶疏屢次三番地挑釁他,踐踏他的尊嚴。
上回玄清觀湯池,把他當作公主府中以色侍人的低賤面首玩弄。這回百爪蝶蚌,眉目流眄間視人命如同草芥。
想他遠在邊防的弟兄們哪個不是馬革裹屍的好男兒,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殺敵於馬下,到頭來,竟是護得這種人在紙醉金迷中安枕無憂。而今這天下,哪還有先帝在世時的半分昌盛模樣。
落霞彤紅,如戰場血流成河映染天光。
第一次,胸中鬱積的怒火衝冠而起,顧欽辭隱隱動了殺心。
只要寧扶疏死了,朝中站長公主黨的大臣便如一盤散沙,唯餘龍椅上坐著個毫無主見的毛頭小兒,不成大器。
他堂堂澤州統帥,父兄手握邊境三十萬兵馬大權,攻破一座金陵城輕而易舉。
自咿呀學語時起,父親就教導他,提攜玉龍為君死,忠君報國是顧家子孫刻進骨子裡的信念。
可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當忠君和報國衝突矛盾了,該怎麼辦?
從澤州來金陵那一路上,顧欽辭反覆思考這個問題。然而不等他想明白答案,就稀里糊塗地被按頭與長公主成了親,又渾渾噩噩虛度數月。直到此時此刻,始終糾結無解的謎題似乎突然豁然開朗了。
顧氏子弟也好,將軍士兵也罷,大家年復一年鎮守邊關,守的不應是龍椅上那小皇帝,也該不是珠簾後攝政長公主,更不是寧家某位貴胄天潢。他們守天下太平,守山河繡麗。
而這天下屬於天下人。
當君主昏聵荒唐,他顧欽辭便忠於本心,忠於天下人。
就是反了又如何。
若能給天下百姓一個盛世,他甘願做背負罵名的罪人。
顧欽辭上臂肌肉繃緊,作用在雙手的力氣越來越大。
寧扶疏透過他漆黑如淵的眸底看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