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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思背到一半提出了異議:&ldo;……我覺得這裡這句話說得太滿,什麼叫明年再來?明年要是來不了呢?那豈不是糗大了。&rdo;
&ldo;一定會來。&rdo;那個人說得既像允諾,又像預言。
&ldo;你為什麼那麼肯定?&rdo;
&ldo;因為有我在。&rdo;那個人的雙眼堅定又坦誠。
&ldo;你說這話真不要臉!我的書要是賣不出去了呢?讀者覺得我過時了,不喜歡我了呢?&rdo;
&ldo;不會有這種事發生。&rdo;那個人堅定道,&ldo;有我在,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rdo;
玄原在日後的很多歲月裡,回想起那個人當時說的話,都會嫉妒得不能自已。他從各個渠道聽說過那個人的豐功偉業。譚思能迅速走紅、到達一個無人可及的高度,與他的眼光、他的手段密不可分。是他把譚思從一個一文不名的愣頭青,變成了如今中國最會寫故事的人。玄原終於知道,自己並不是敗給了譚思,他是敗給了那個人。
所以,那個人,也一同變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然而今天,他竟然坐在自己的面前,約稿。
&ldo;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rdo;玄原從助理手中點燃了雪茄,吐了口煙圈,&ldo;我不缺錢。&rdo;
&ldo;作者寫作不是僅僅為了錢。&rdo;莊墨直視著玄原的眼睛,與許多年前一樣坦誠,這讓玄原的心臟猛地跳樓了一拍。
他早已過了滿口&ldo;理想&rdo;的年紀,他絕不相信莊墨會沒有任何謀求就來找他,可他盯著莊墨深不可測的眼睛,回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頒獎晚會的後臺,那個人說:&ldo;不會有這種事發生。有我在,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rdo;當時,如果有一個人,有那麼一個人,可以在他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跟他說這句話。就算那是假的,是謊言,是沒有根據的瞎說八道,他也會相信,飛蛾撲火般地相信。
作者是孤獨的生物,寫作是在傾訴孤獨。如果寫作之後還是無盡的孤獨,他毫無疑問會放棄。但只要有人,哪怕只有一個人存在,存在在那條孤獨的路上,&ldo;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作者&rdo;、&ldo;我記得你寫下的所有故事&rdo;,作者就會變成最勇敢的生物。與其說玄原在嫉妒譚思擁有莊墨的力量,不如說,玄原在嫉妒譚思擁有莊墨的感情。他沒有跟人並肩走過,他很嫉妒,同時也很羨慕。
&ldo;你憑什麼覺得你會說服我?&rdo;玄原避開了他的目光,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動搖,&ldo;普通的短篇連載,我可看不上。&rdo;
&ldo;你先拿個短篇試試手。如果你還跟當年一樣,你可以試著準備十洲三海的新單行,什麼時候準備好,什麼時候開連載。&rdo;
&ldo;你覺得連載對我有足夠多的吸引力?&rdo;
&ldo;譚思的新長篇《夜航船》,寫得太爛了,我們不想登。&rdo;莊墨瞥了他一眼,那一瞥極其短暫,卻讓玄原覺得自己被看穿。事實上他顫抖了一下,菸灰落在昂貴的西裝上。
莊墨寫了個qq號,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ldo;如果有興趣,就加這個qq號。&rdo;
在他走出大門前,他聽見身後的玄原問:&ldo;是你帶我麼?&rdo;
莊墨略微回身:&ldo;是我還是誰,有區別麼?&rdo;
玄原雲煙繚繞下盯著面前的紙條,心想,這真是個可怕的男人,自己的心思,全都被他看穿了。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知識小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