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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傳來陣陣戰慄感,卻怎麼也動彈不得。陳安只得攥緊了胸前的衣料。他的臉上毫無血色,每呼吸一口都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陳安靠在床側,哆哆嗦嗦地抽出床頭櫃的抽屜,緊接著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全都倒了出來。
嘩啦啦地一陣響動過後,雜物瞬間攤了滿地,他手指顫抖地在地面摸索著,終於找到了家裡僅剩的兩粒止疼片。陳安根本顧不上去思考這些藥片管不管用,只有被本能驅使著,直接將藥片塞到嘴裡幹吞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滅頂般的暈眩感才勉強散去了片分。體力堪堪回流,陳安深吸了幾口氣,用手肘支撐著地面艱難地坐起身,平復著剛才脫力般的心悸感。
明明是燥熱難捱的夏伏天,他卻感到一陣從頭到腳的涼意。
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到一樓的。他一路跌跌撞撞,碰倒了臥室的木凳,在樓梯磕了好幾回,甚至險些直接滾下來。等終於摸到收銀臺的桌角將自己扔在椅子上,他已經出了滿頭的虛汗,胳膊上蹭得全是掉渣的白牆灰,後背也早已濕透,衣服皺巴巴地粘在身上。
他從手邊摸出一瓶礦泉水,想也不想地直接開啟喝了個乾淨。
陳安沒顧上看時間,也不知道賀璞寧跑出去了多久。
他總是這樣,猶豫了一瞬間,就什麼都晚了。
就像當初那個暑假,如果沒有猶豫那一瞬間,如果他拒絕了周皓的靠近。
但 「如果」 本來就是挫折之人向時間討要的虛無安慰。
陳安開著一樓的燈,在麵館的收銀臺前坐了一整晚。
他一夜未眠,腦子裡閃過許多奇怪的碎片。像夢,也像回憶。他曾經是結結實實地恨過周皓的,後來發現怨恨除了讓自己的變得更累更辛苦以外,並沒有什麼意義,甚至換不回來一個能填飽肚子的饅頭。礦區的日子枯燥惡劣,但機會卻並不算少。陳安剛到這裡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跟著那些工人下礦討飯吃。可後來又轉念一想,他和別人不一樣,沒有家庭,沒有孩子,沒有牽掛,每天只要操心吃飽三頓飯就足夠,從來不用考慮明天會如何,也就沒有必要把自己往死裡折騰,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賺那份討命錢。
麵館雖然賺得比下礦差得遠,但也足夠他吃穿,有個落腳的地方。少年時做的胡鬧事太多,到現在已經沒什麼精力再去折騰。那份沉重的恨意,便在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中被強行消化掉了。只是偶爾聽到呼嘯乾燥的山風經過窗外時,會感到零星一點、轉瞬即逝的寂寞。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陳安原以為自己會像顆被遺忘的齒輪一樣,伶仃單調地重複著每一天,毫無驚喜地過完餘下的大半生。
直到賀璞寧的出現。
像是荒無人煙的頹垣敗井中照進的一縷陽光。
他開始重新變得忙碌起來。要換一個新床,要給小普添置衣服,要帶著小普準時吃飯,要教會小普炒菜煮麵…… 每天睜開眼都有新的事情需要操心。陳安還想過更久的以後,小普要繼續上高中,考大學,可能還要考研、讀博士、出國深造…… 他甚至盤算過要不要再多學些手藝,煎餅果子、手抓餅、油條茶葉蛋什麼的,把早餐也做起來,就能多賺一份錢。
家裡供一個高材生可不容易呢。他的時間像是重新調整了速度,每天都在為了籌劃將來而忙得不可開交。
他的 「將來」 彷彿被重新書寫了,每一頁都滿滿當當寫著賀璞寧的名字。
鄰裡街坊總說賀璞寧命好,要不是遇上陳安,現在說不定在哪個福利院或者少管所。
只有陳安自己心裡知道。
生活曾經糟糕透頂,但一想到可以和小普相依為命,看著他讀書成人有出息。他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