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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肖準一生中唯一的一場敗仗,別人或許不知,但肖南迴知道:對於當時方才失去全部家人的少年來說,那種影響如深淵迴響一般,是難以真正消散的。
大帳內你一言我一語的進言獻策持續不停,皇帝安靜聆聽,臉上既無喜色,也無憂思,只左手輕輕扣在小几上,指尖一下下輕輕點著幾面。
「肖大人。」皇帝目光突然便轉向她,「孤常聞碧疆之富庶,方寸之地可產黍千石、牛羊百頭。不知可是真的?」
肖南迴謹慎回道:「傳聞有所誇大,但碧疆確是豐產之地。」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臣在其間數月,還曾發現其北部多地沙土成赭石色,間或有桐花生長茂盛,皆是銅鐵之引。」
她的話一說出口,武庫令呂子越率先作出反應。
「天成對銅鐵礦出一向管控嚴格,可如若將軍所言皆屬實,那白氏確實找了個好地方休養生息。如今多年過去,怕是早就已經冶鐵厲兵,不好對付啊。」
顏廣卻有些不悅:「依末將來看,犯不著為那區區一點鐵引而自亂陣腳。不過都是些粗鄙蠻人,還能抵擋得了我天成鐵騎不成?」
呂子越擦了擦汗:「將軍此言差矣啊,若只是南羌族人,倒也不足為患,可那白氏中人也算得上是能人輩出」
「荒唐!區區逆賊,怎擔得起能人輩出這四個字,呂大人怕不是老糊塗了罷?!」
「好了。」
皇帝終於出聲終結了這場無意義的爭辯,隨即再次將目光投向肖南迴:「富庶之地,其民卻悍,何解啊?」
肖南迴的內心在泣血。這皇帝老兒當真是不肯放過她,一遍遍地要她開口引這帳中人爭吵。她這個右將軍還沒歸隊滿一個時辰,便要將這日後同僚得罪了個乾淨。
煎熬歸煎熬,她還得硬著頭皮答道:「碧疆水草豐沛,是南羌族人心中的神靈應許之地,然古來爭奪戰火不斷,是以南羌對外族敵意頗深,加之其族內語言、文字、乃至生活習俗與天成多有不同、難以同化,故常有民風刁悍之感。」
皇帝點點頭:「欲徵其城,兵戎伐之。欲徵其族,良策安之。孤的心意,諸將可領會得到啊?」
大帳內一時安靜下來,不少武將都顯得有些不滿。
這倒也不難理解。將士出征,本就是不為拓伐疆土、便為保家衛國,心只向著自己人,何事考慮過外邦感受?
然而這話落在肖南迴心裡,倒是對皇帝有了些不一樣的看法。她一直以為像他那樣的人,不大會在意別人的死活。或者說,是不在意那個所謂「明君」的稱謂。
可即便他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心底真的帶有絲毫的悲憫之心嗎?
一個連自己的死活都不太在意的人,她只能猜測他生來便是薄情。薄情之人卻能做出如此仁厚溫善的決定,除了讓人驚詫外,也會讓人生出些恐懼來。
他不過是在扮演那個仁厚溫善的角色罷了。
自古殺伐容易、止殺難,所有人都在猜測皇帝話語中的止殺之意到底有幾分。
主簿黃圩斟酌著開口問道:「臣贊同陛下所說,只是不知這仗要如何打才算得上是不大動干戈?」
皇帝輕輕歪了歪頭,像是偶然想到了什麼、隨口說出來與眾人分享一般開了口:「派一支不超過三十人的小隊潛入碧疆天沐河上游,將孫家築下的水壩搗毀,最快幾日可成?」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明白了皇帝要做什麼。
什麼良策安之,無非是以計謀策反民心。
孫家築壩圈地、為害宿巖,多少都有白氏在後撐腰。
天沐河下游並非只有宿巖百姓,也有許多碧疆遊牧和土生土長的南羌人,河水斷流對他們的影響絕非一言兩語可以蔽之,但白氏手中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