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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破曉之前,我回到樓上的臥房裡,這比我平常就寢的時間稍微早些;歐森也跟隨我上樓。大多數的時候,每當它遵循我的規律就寢時,它會縮成一團睡在我腳邊,但是那一次它出乎意料地背對著我睡在我身邊,我輕輕撫摸著它壯碩的頭和柔軟的黑色毛皮,一直到它睡著為止。
我自己一整天都睡不著,躺在床上想著緊閉的百葉窗外燦爛的炎炎夏日,天空就像一個倒放的藍色瓷碗,沿著碗的邊緣有鳥兒自在地飛翔,那是白晝的烏兒,我只在圖片裡見過。還有蜜蜂和蝴蝶。白天的影子清晰鮮明,夜裡的影子永遠比不上。甜美的酣睡無法將我滲透,因為我的腦海里盛滿了苦澀的渴望。
而今,將近三年之後,當我再度推開廚房的門來到後面的陽臺時,我只希望不要看見歐森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今晚,它和我都沒有時間為心靈的創病療傷。
我的腳踏車停靠在陽臺上,我牽著車走下臺階,把車推到正忙著挖洞的狗兒面前。
院子裡的西南角已經被它挖了半打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洞,走在當中,我必須十分小心以免扭傷腳踝。在後院那四分之一的草坪上被連根拔起的草,和被它掘起的泥塊到處散落了一地。
&ldo;歐森。
它沒有回應,它繼續瘋狂地挖個沒停。
唯恐被它前爪鏟起的泥土濺到,我保持安全距離地從旁邊繞到它正在挖掘的洞口前方。
&ldo;嘿,老兄。&rdo;
狗兒還是埋著頭,一邊挖一邊把鼻子栽到地上猛嗅。
這時晚風乍歇,皎潔的滿月就像孩童飛走的氣球一樣高掛在樹上。
頭頂上,夜鷹俯衝、翱翔、盤旋,在空中捕捉飛蟻和早春的飛蛾,發出&ldo;拼一拼一拼&rdo;的鳴叫聲。
看著歐森不停地埋頭苦幹,我對它說:&ldo;有沒有找到好吃的骨頭啊?&rdo;
它停止挖洞,可是依然對我不理不睬。它慌張地嗅著新翻過的泥土,泥土的味道連我都聞得到。
&ldo;是誰讓你到外面來的?&rdo;
可能是薩莎帶它到外面來如廁,不過我相信她事後一定會將它帶回屋內。
&ldo;是薩莎嗎?&rdo;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就算讓它出來胡作非為的人是薩莎,歐森也不會出賣她。它不敢正眼瞧我,怕被我識破真相。
它放棄挖掘的洞,又回到前一個洞,嗅一嗅,然後又開始動工,彷彿試圖與中國大陸的狗同伴聯絡。或許它知道父親已經死了,動物具有敏銳的直覺,薩莎稍早也這麼說過。或許拼命挖洞只是歐森發洩內心哀傷和緊張情緒的方式。
我讓腳蹬車輕輕橫躺在草地上,在正忙著挖地洞的歐森身旁蹲下,伸手抓住它的項圈,稍微使勁強迫它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ldo;你到底是怎麼回事?&rdo;
它的眼神不像是星光燦爛的黑色夜空,倒像是飽受蹂躪的黑色泥土,深途而神秘。
&ldo;我還得到一些地方辦事,夥伴,&rdo;我對它說:&ldo;我要你跟我一起去。&rdo;
它發出低吟,扭著脖子回頭凝望四周坑坑洞洞的景象,好像在說它很不情願將這個傑作半途而廢。
&ldo;明天早上我要留在薩莎家,我不想把你單獨留在這裡。&rdo;
它忽然豎起耳朵,不是因為聽到薩莎的名字,也不是因為我說的隻字片語。它從我緊抓項圈的手裡強而有力地扭轉身體往屋子的方向看。
我一鬆開項圈,它就衝過後院,然後在還不到後面陽臺的地方忽然停下來。它站著一動也不動,聚精會神地仰頭聆聽,神情十分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