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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不易捕捉的事實罷了……就在那個地方,哪裡跑!記得麼,短毛小咪咪!不管怎麼說,我頂喜歡短毛貓。你怕是有所不知,提起短毛貓的心臟,那可是極品,味道別具品位,可比西洋松露。不怕不怕,小咪咪,沒什麼可牽掛的。你那小巧玲瓏溫情脈脈的心臟由我瓊尼·沃克先生美美地品嚐就是。唔唔,顫抖得夠厲害的嘛!”
“瓊尼·沃克先生,”中田的語音彷彿從腹底擠出,“求您了,這樣的事快請停下來吧。再繼續下去,中田我就要瘋了。我覺得中田我好像不是中田我了。”
瓊尼·沃克讓咪咪躺在臺面上,照樣在它肚皮上筆直地緩緩移動手指。
“你不再是你,”他靜靜地說,在舌尖上細細品味這五個字,“這點非常重要,中田君,人不再是人這點。”
瓊尼·沃克在寫字檯上拿起還沒用的新手術刀,用指尖試了試刀尖的鋒利度,隨即試割似的“刷”地削在自己手背上。俄頃,血滴了下來。血從他的手背滴在臺面上,也滴在咪咪身上。
瓊尼·沃克嗤嗤笑道:“人不再是人。”他重複一遍:“你不再是你。對,中田君,說得妙!不管怎麼說,這是關鍵。‘啊,我的心頭爬滿毒蠍!’這也是《麥克白》的臺詞吧。”
中田無聲地從沙發上立起,任何人、甚至中田本人都無法阻止其行動。他大踏步地走向前去,毫不猶豫地操起檯面上放的刀。一把呈切牛排餐刀形狀的大刀。中田緊緊握住木柄,毅然決然地將刀刃捅進瓊尼·沃克的胸膛,幾乎捅到刀柄。他在黑馬甲上直戳一下,旋即拔出,狠狠扎入其他部位。耳邊響起很大的聲音。起初中田不知是什麼聲音。原來是瓊尼·沃克高聲大笑。刀深深捅入胸口、鮮血流出之時,他仍在大笑不止。
“對了,這就對了!”瓊尼·沃克叫道,“果斷地扎我,扎得好!”
瓊尼·沃克倒下一邊還在笑。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很響亮,像是好笑得實在忍俊不禁。但不一會兒,笑聲變成嗚咽聲,變成血湧喉嚨聲,類似堵塞的排水管剛要疏通時的咕嘟聲。之後,他渾身劇烈抽搐,血從口中猛然噴出。滑溜溜的黑塊兒也一起冒出,那是剛剛嚼過的貓心。血落在寫字檯上,也濺在中田身穿的高爾夫球服上。無論瓊尼·沃克還是中田都滿身血汙,檯面躺的咪咪也鮮血淋漓。
回過神時,瓊尼·沃克已倒在中田腳下死了。側著身,像寒夜裡凍成一團的孩子,真真正正死了。左手按在喉嚨那裡,右手像在摸索什麼似的伸得直直的。抽搐已然停止,當然大笑聲也消失了,但嘴角仍淡淡地印著冷笑,彷彿因某種作用而永遠貼在了那裡。木地板上一大灘血。絲織帽在他倒地時脫落,滾到房間角落去了。瓊尼·沃克腦勺頭髮稀疏,可以看到頭皮。沒了帽子,他看上去蒼老得多衰弱得多。
中田扔開刀。刀打在地板上,很大一聲響,彷彿遠處一臺巨大機器的齒輪往前轉了一下。中田久久立在死屍旁一動不動。房間裡一切都靜止了,惟獨血仍在悄然流淌,血灘仍在一點點擴充套件。他振作精神,抱起檯面上躺著的咪咪。手心可以感覺出它身子的綿軟和溫暖。貓雖然渾身是血,但似乎沒有傷。咪咪眼珠一動不動地向上看著中田的臉,像要說什麼,卻由於藥力的關係開不了口。
接著,中田在皮包裡找出胡麻,用右手抱起。儘管只在相片上看過,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切感,彷彿是同早已熟識的貓久別重逢。
“小胡麻!”中田喚道。
中田一手抱一隻貓坐在沙發上。
“回家吧!”中田對貓們說。可他站不起來了。那隻黑狗不知從哪裡走來,蹲在瓊尼·沃克屍體旁邊。狗也許舔了池水一般的血灘,但他記不清了,頭昏昏沉沉。中田大大地吁了口氣,閉上眼睛。意識漸次模糊,就此沉入了無邊的黑暗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