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或地獄1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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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闇昧,玫瑰聖母山籠罩在氤氳的暮色中。
修道院北邊的一截斷牆底下傳出腳步踩倒草葉的細響。
“你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是一個男孩的聲音在發問。
“還不是為了躲嬤嬤。有次她非要我參加唱詩班,不答應就不給出去。”女孩說,“別愣著,快託我一把。”
男孩聽上去有些擔心:“就這麼溜出去……沒問題吧?”
“老天爺,你犯得著每年都問一遍嗎?”
女孩抱怨著,在斷牆另一側輕巧落地。再站起來時,她的臉瘦了一些、身形變得高挑,眉眼輪廓也更加深邃。
她一甩辮子,向身後的夥伴招呼道:“快跟上。”
“你又重了。”男孩也跟著落地,已經是一副少年模樣。他與女孩比肩而立,明顯高出一頭。
過去的幾年裡他倆就像是比著長個兒,一陣這個高一陣那個高。結果一到十四歲,熱羅尼莫不知道吃了什麼突然加速生長,一下子把伊莎貝爾遠遠甩在後面。
又是一年聖體節,狂歡的彩車隊伍在山腳的城市街道上川流不息。海風帶來歌吹和笑鬧聲,襯得山林間更加寂靜。
“消耗大筆錢財,幾十人加班加點做上三個月,就為了用這一晚上。”伊莎貝爾看了一眼那不遠處的繁華景象,毫不留戀地轉身從另一個方向下山,“這些葡萄牙人真奇怪。”她拎著袍子邊走邊說,“我那酒鬼叔叔明明窮得不得了,還老覺得自己是貴族,不肯放下身段出去工作。白天僱一堆臨時僕人前呼後擁,不是看鬥雞就是去喝酒;晚上又悄悄跑到有錢的遠親那裡挨家挨戶討錢。他的一幫朋友都是這個德行。”
“那些有錢人就更齷齪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紳士,說不定昨天就在殺人放火搶劫商船;慷慨和善的孀居貴婦,背地裡是靠毒殺親夫搶來遺產。”她越講越惱火,一個人氣沖沖地走在前面,“他們開賭場、放高利貸,反正個個不擇手段地弄錢。然後又年年舉行懺悔、發願奉侍天主,好像什麼虧心事都沒做過似的。我天天看見這種事。”
每次女孩抱怨這些事情,熱羅尼莫都老實閉嘴聽著。他內心其實覺得伊莎貝爾有些可憐。
她不喜歡這裡的人,這裡的人好像也都不喜歡她。不過這個想法他只敢憋在心裡,絕對不會說出來。畢竟說出來就要捱揍——他還沒膽子去同情伊莎貝爾。
他們已經下到緊靠河灘地的樹林,曼多維河上跳蕩著粼粼燈火與月光。
無數商船就是透過這條河開出碼頭、駛向阿拉伯海,然後橫跨整個印度洋,再沿著非洲大陸的海岸線北上、穿越維德角群島,將東方的財富源源不斷輸送到里斯本。
“你確定今天能溜進去?上次被半道抓住,那些哨兵肯定都認得我們了。”男孩對這次的計劃沒什麼信心。“再被抓一回,奧古斯丁神父以後肯定不答應讓我出來。”
伊莎貝爾成竹在胸:“所以我專門挑了聖體節啊!哨兵不也得看熱鬧。”
“你幹嘛非得去找那個海盜?他可是重刑犯。”想起來熱羅尼莫就有些犯怵,但又不願意被女孩看成膽小鬼,“哨兵看熱鬧去了,咱倆可制不住他。”
“他們說他知道我那死鬼老爹的下落。”她寬慰地拍拍夥伴的肩膀,“重刑犯全身都鎖起來的。”女孩比劃了一下,“再說了,有拉傑在呢。怕什麼。”
很早以前熱羅尼莫就納悶壯漢拉傑為什麼會對一個小女孩言聽計從,後來才知道伊莎貝爾救他一命的事情。
拉傑是棕色面板的達羅毗荼人,按照印度古老的種姓制度,他被劃歸在最低微的賤民之類。可他天生又有一雙巧手,能打鐵,也能做出許多細緻的金銀裝飾品。
這就大大冒犯了以祖傳手工業為生的吠舍種姓階層。他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