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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遊蕩。
他發現這些年來城市幾乎沒有發展,圍繞耶穌堡附近倒是多了不少葡萄牙移民的莊園。
他們大多數自果阿渡海而來,也有的是從歐洲坐船繞過好望角抵達這裡。
在原來的社會里這些人都是流放犯、破產者、落魄的窮光蛋,一到蒙巴薩他們卻個個搖身變成貴族,心安理得地奴役本地土著居民為自己服務。
傍晚的時候他路過一間葡萄牙人的酒館,被屋裡傳出的笑鬧聲吸引。
熱羅尼莫循聲進去,原來是一群人圍住一個黑頭髮的女孩比賽投石子。
女孩看起來年紀與他差不多,甚至還要小一些。她眉眼都是典型的東方人長相,不知為何會來到距離故鄉如此遙遠的地方。
女孩的準頭很好,不管隔多遠都能把石子穩穩扔進木桶,參與打賭的人沒一個能贏過她。
按規矩失敗者必須自掏腰包請所有圍觀的人喝酒。後來不服輸的人要求她轉過去朝背後丟石子,即便如此女孩也絕不落空。
熱羅尼莫看了一會兒就明白了。女孩是老闆僱的酒託。
果阿城裡有許多這樣的女孩,她們出沒在各個酒館裡,跟人打賭、猜謎、玩遊戲,誆那些敗下陣的倒黴鬼掏錢買酒。
不過女孩也真是厲害,熱羅尼莫從沒見過精準度這麼好的人。
出於好奇,他在酒館裡找個地方坐下來,仔細觀察她的舉動。
天色漸晚,那些不勝酒力的傢伙醉倒在地上,連意志最堅定的挑戰者也死心了。
女孩麻利地歸理好木桶和石子,將它們拎進櫃檯後面,又換上圍裙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她是老闆買來的女奴,陪酒客打賭才是兼職。
猛地一條胳膊搭上後背,驚得熱羅尼莫一激靈:“看傻了吧?清可是我千挑萬選找來的!”說話的正是酒館老闆,一個滿嘴胡茬的退役水手,“日本妞在這兒可少見!”他猥瑣地靠過來,熱羅尼莫聞到他嘴裡劣質朗姆酒的味道,“你看看她那口白牙,跟珍珠似的,嘖嘖嘖……”
“你少跟這胡咧咧!”一個矮墩墩的女人跳上凳子一把擰住老闆的耳朵,“老孃跟你說過多少遍,趕緊把那小蹄子弄走!我一天都不想見著她!”矮婦人手上用勁,痛得老闆齜牙咧嘴,“你這老不死的,我今天非要把頭給你揪下來!”
老闆趕緊告饒,求救似的轉向熱羅尼莫:“出個好價錢,我把她賣給你。一準兒能把你伺候好!”
熱羅尼莫搖搖頭,拒絕了。
他不需要伺候自己的女奴,再說他要真敢這麼做,伊莎貝爾肯定得把他揍扁,自己的下場不會比這個老闆好。
他無意捲入這對夫妻間的矛盾,起身離開酒館。
海風拂岸,熱羅尼莫牽著馬在白沙灘上漫步。晚潮初落,海沙中鑽出許多寄居蟹,在沙上橫行。他被勾起童年的回憶,鬆開馬韁追過去。
寄居蟹鑽入一塊海苔攀附的礁石背後,熱羅尼莫走到附近,卻聽見類似人聲的微弱呻吟。
他繞到一旁,向參差嶙峋的石頭後探視。
海浪拍打著一團模糊的人影,發出的聲音好像是在哭泣。
熱羅尼莫又走近了一些:“你沒事吧?”
聽到問話,那個人影動了動,抬起溼淋淋的頭髮緊貼的面頰。
熱羅尼莫被嚇得倒退兩步。
是酒館裡那個叫做清的日本女孩,她臉上沒一點血色,張著黑洞洞的嘴,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哭泣。
她張開的嘴裡淌著血,那些珍珠般的牙齒一顆都沒剩下。
月光投在女孩年輕的臉上,卻彷彿照出一隻從地獄爬出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