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信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老天,你是在房間裡打了只老虎嗎?”站在熱羅尼莫身旁的伊莎貝爾瞟眼看到他邋遢狼狽的模樣,以摺扇掩面小聲道。
她穿了件幾乎要把自己勒成紙片的緊身胸衣,腰上綁著鯨骨裙撐,屁股上還有一大坨像傘一樣鼓蓬起來的紗裙褶皺。
她覺得嬤嬤們只要再加上四個輪兒,自己就能變成聖體節晚上巡遊的大花車。
“是安東尼奧和蒂普找事,”熱羅尼莫也斜著眼嫌棄地打量女孩這一身裝束,“我把他們揍了一頓。”
“幹得漂亮!”
奧古斯丁神父適時地咳嗽一聲,打斷他們交頭接耳。
“那麼——以偉大的腓力四世之名,我授予你蒙巴薩、馬林迪和奔巴島之王的頭銜,並宣佈你正式成為基督騎士團的騎士。”發福的總督故意用誇張的語調講話,以保證前來觀禮的民眾對自己留下深刻印象。
實際上,熱羅尼莫對總督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喜歡玩用竹竿打柳橙的遊戲,而且喜歡作弊。
離港的日子選在從大陸東北方吹來貿易風的時候。
伊莎貝爾擔心自己走後拉傑留在果阿受人欺負,於是央求奧古斯丁神父把金匠也帶上同行——由於無人志願去貧瘠落後的非洲傳教,虔誠的神父自願承擔起這一光榮而神聖的職責。
熱羅尼莫看不出她對果阿有半點不捨。相反,頭一回坐船出海的女孩表現得比他興奮多了。
“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面對這個問題伊莎貝爾很坦然,“我以為自己是印度人,可在這裡一個真正的家人都沒有,連名字都是葡萄牙人安在我頭上的;我拿自己當葡萄牙人,他們又嘲笑我是個只有一半血統的野種。連親叔叔都把我賣給總督,好讓我以後給你當老婆。”她賭氣似的一撇嘴,“我就是我自己!”
多年未見的故鄉讓熱羅尼莫既歡喜又緊張。
他決心把自己學習的知識都帶回蒙巴薩,他不單掌握了辨別星盤和使用火炮的原理,還把火藥的配方也牢牢記在心中。
興許在拉傑的幫助下,他真的可以造出一門大炮。
抵達蒙巴薩的那天上午天氣格外晴朗,母親和老歐德他們已提前收到訊息在港口等候。
當然,還有那個永遠都鐵著臉的蒙巴薩攝政官佩德羅·德·梅洛。
這個名字從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時候,熱羅尼莫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歡迎儀式就像攝政官的為人一樣冷淡而簡短。
回宮殿的路上他望見依然高矗的耶穌堡。它就像他年幼時所記的那樣,巍峨龐大、堅不可摧,彷彿將永遠屹立在這片土地上。
老歐德一點沒變,只是頭頂參雜了些白髮;母親長胖了許多,她很喜歡伊莎貝爾。拉傑和神父都得到了禮貌而妥善的安置。
似乎一切都很順利,可他內心的焦慮反而越來越重——他變得和父親太不一樣了。
他如今戴著寬邊帽而不是包頭巾,穿著短上衣和緊身褲而不是白長袍,甚至還用著葡萄牙人給他的名字,熱羅尼莫。
這不是蒙巴薩人期待的領袖的樣子。
他痛苦地發現和自己同樣膚色的人們都以畏懼而疏遠的目光悄悄打量他。
這些曾經稱他為優素福的人,現在都改口叫他熱羅尼莫。
或許只有禿鷲一般盤踞在耶穌堡的葡萄牙指揮官佩德羅對此感到心滿意足。
他推進建立制炮廠的計劃也阻力重重。
葡萄牙人不承諾提供任何支援,本地人又都不肯應募——畢竟一炮就要轟掉兩個非洲人,誰願意好端端的就被磨成火藥粉呢?
沒有課上、也做不了事情,還沒有果阿城裡那些五花八門的途徑消磨時間。熱羅尼莫突然清閒下來,大部分日子都獨自騎馬在蒙巴薩